见到她的一瞬间帝王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平日里好看，可每当她认真打扮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总觉得她的美貌好似还没挖掘出十之一，当然，很多更美的时刻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见。

这么一想，帝王心里诡异的产生了满足感。

看到她手上的银铃，眼底的笑意越发深刻。

“爱妃今日似瑶台牡丹。”

白箬梨执盏盈盈起身，指尖珊瑚护甲在琉璃觥上叩出声响：“臣妾祝愿陛下江山锦绣，岁岁长春。”

酒液漾着烛光，将天子眼底那抹赞赏映得愈发清晰。

帝王笑声清朗：“好，借爱妃吉言！恰巧今晨边关传来捷报，阳城大捷，南国退后五十里，想来国泰民安并不久矣。”

阳城一战大大小小打了不少的仗，一直输输赢赢没有太大的进展，前阵子竹轩以身犯险，从侧翼突击总算有了收获。

不然这么拖着一直不见进展，冬日里打仗本就艰难，士气难免不涨。

这下就差乘胜追击了。

帝王都这么说，众人将起身齐齐庆贺，待坐回位子，白箬梨百无聊赖地戳着面前的八宝如意卷。

完全冷掉不至于，但总归没有刚出锅的时候好吃。

来之前她填了肚子，没胃口。

这么一会时间皇后都往她这看了两眼，这是打算做什么？

就算察觉到也没什么，总归证据都在帝王手里了，她也没参与，难不成还能给自己洗白？

殿中忽有寒风卷入，原是宫人推开雕花槅扇，露出檐外纷扬大雪，数枝红梅探进殿来，恰映着教坊司舞姬们蹁跹的水袖，二十四名彩衣少女踏着鼓点旋开。

皇后眼底盛满笑意，好似对陛下刚刚的夸赞浑不在意，只将鎏金葵瓣碟里的一截珊瑚似的山楂蜜饯夹到苍云砚面前的龙纹玉盘中：“陛下尝尝，臣妾亲手渍的。”

“不必了，朕不喜甜食，皇后自己用吧。”苍云砚冷声拒绝，仿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下皇后面子，反而盯着面前这道金玉满堂，盘算着让人将她桌上的撤下去。

里边的蟹粉寒凉，她好像要来小日子了，小心腿又酸。

皇后脸色有些僵硬，没想到陛下这样不给她脸面，是不是明日就该让自己给她的嘉妃腾位置了？

“倒是臣妾忘了，这道清蒸鲥鱼不错，该合陛下胃口，陛下可以尝尝。”自我找补一番后，皇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说起来臣妾竟然没有注意，这方姑娘在宫中竟然住了小半年，这么久没有出宫难免于她名声有碍，方姑娘性子纯真、颖悟绝伦，不若封她做个常在，也不会叫舒妃寂寞。”

“舒妃寂寞？”苍云砚视线慢悠悠落到皇后身上，似笑非笑：“朕还以为是这满宫的后妃还不够皇后召见，没了这劳什子方姑娘会深夜寂寞？”

“陛下……何出此言？”皇后垂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陛下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苍云砚冷笑一声：“朕以为皇后清楚。”

“一个外室之女，朕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再说，这人真的是方家出来的？”

“陛下……陛下明鉴！”方理案没想到这把火这么快就烧到自己身上，当即跌跌撞撞从位置上出来到殿中跪下，脸上满是惶恐，刚刚和人推杯换盏染上的眼角的细纹这一刻也无影无踪，反而眉头皱的能压死蚊子。

但陛下会这样说，一定是查到了些什么，那个罪名他死都不能认，但若是认为她是外室女，说不定陛下还会打消疑虑。

“小女确是臣的亲女，不过从小……养在庄子上，确也不曾出来见人。臣不敢欺瞒陛下，望陛下明鉴！”

这一刻他也不顾上皇后和李家不虞的目光，更顾不上周围的窃窃私语，只愿陛下揭过这茬，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第169章 蟹粉寒凉

“所以，方家也觉着朕这后宫什么东西都收？”

“陛下明鉴，臣不敢！臣今日就将那不孝女接回家，绝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京城！”

上首的帝王听罢只是冷笑一声：“将过错都推到女儿头上，方大人真是越来越有担当了，想必是礼部侍郎坐久了，看不清自己的责任？既如此，还是出去沉淀沉淀吧。”

“臣……谢陛下。”他这个年纪，出去历练如何还能回来？

他这是被陛下驱逐出去了……

方理案双腿发软瘫坐在地，安慰自己总归是保住性命。

至于他背靠的李家，陛下如此不给皇后脸面，李家怕是也难保住他。

他当然怨恨李家，可他现在更加不能和李家撕破脸。

之后他还能不能回京，估计也就看李家了。

可方理案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这一刻他对李家而言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他们不卸磨杀驴就很不错了。

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方理案觉着自己一直与虎谋皮，只是还不等他谋到所求，一切就已成空。

可不论他怎么想，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陛下……”舒妃跌跌撞撞从位置上走到殿前，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事情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陛下要是不想纳方氏入宫，不要就是了，为何还会导致爹爹外放？

舒妃声音在喉咙里哽咽，说话断断续续，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求情，给方家求情。

可她满怀期盼地抬头，看到的只是陛下淡漠的双眼，舒妃一瞬间犹入冰窖。

她忘了，陛下最没有心……

曾几何时，她刚刚晋位舒妃的时候也曾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