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乌云闭月,离恨后殿没有亮灯烛,一片幽黑。
解离之下了白鸮。
他如今五感通达,没发现内殿动静,便从窗户悄悄翻进内殿,小心洗漱,偷偷摸摸的像个贼。
解离之甚至还在心中想好了说辞,届时师尊问起,就说自己贪玩,去昆仑山下转了几天。
总归去昆仑山下,要比去灵族禁地听上去好听许多……
一番收拾后,解离之总算安心,就在他脱下衣服,准备换上寝衣休息时,忽然间,一阵风过,整个仙人灵宫,灯火骤明,窗扇尽开。
“阿离。”
灯火朦胧,黑云渐散,一袭乌衣的银发仙人站在中庭,沐浴着冰冷如霜的子时月光,一双暗沉眼瞳,色泽模糊不清。
刚刚拿出寝衣准备换上的解离之浑身赤裸,在这透亮的灯火下,望着窗外的清俊儒雅的师尊,大脑倏忽间一片空白。
对着窗内没反应过来,一身娇气雪白皮肉的少年人,云沉岫的语调却依然波澜不惊,他道:“你失约了。”
“噗通!”
少年控制不住双膝,赤身裸体,猛然跪在了地上!
绿瞳少年双瞳颤抖,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师……师尊……?”
中庭的人已经不见了影子,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
“你三日不归,既没给师尊奉茶,又落下了许多功课。”
“师尊,对,对不起……”
明明是与一般无常的平静语调。解离之心里莫名有些慌张,他想扭头,可怎么也转不过去,他就这样赤身裸体的跪着,被控制着,根本动弹不得。
少年不愧是被人皇娇养长大的孩子,一身皮肉既雪白,又漂亮,刚刚洗漱沐浴完,长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光,将薄薄的背润得透亮,有细微的水滴渗下来,水珠嵌在深陷的腰窝,晦暗不明的月光下,有如流动的珍珠。那珍珠不安于室,摇晃几下,又顺着腰窝流淌下去,隐晦的滑入圆翘紧实的两瓣之中。
……很迷人,很漂亮。
解离之动弹不得,只能紧紧盯着地面,可是背后的目光实在过于灼烫,深沉,令他不安极了。
他迫切希望师尊说些什么,哪怕是要他第二天去面壁思过,或者罚他抄书写字,都比如今赤身裸体的跪在这里……来得好受。
解离之正焦灼地胡思乱想,忽而听见身后传来缓缓的踱步声,那声音近了些,又问,“阿离这三日,去了哪里?”
由于早就编好了瞎话,解离之脱口就道:“我,我去了昆仑,去了不仙镇,我,我贪玩了,抱歉师尊……”
云沉岫目光冰冷了下来。
失约,撒谎,懒惰,贪婪,叛逆,不服管教。
解离之话音落下之后,四面如死了一般沉寂。
是离恨天太冷了吗?
解离之牙齿打战,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这样冷,这样冷。去过灵族禁地之后,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割裂感,他觉得他认识的仙人,理解的仙人,好像跟真正的仙人,并不相同……
他不明白仙人为什么一定要那样残忍的对待无辜的灵族……仅仅因为是异族吗?可是这样,不是太残忍了吗?如果说一定要除恶务尽,昆仑书上还说,不许撒谎……撒谎也是坏的,恶的行径……那,那师尊要是发现他撒谎,会像惩戒灵族一样残忍的对待他吗?
这让他十分不安,甚至加深了他的恐惧。
乌衣仙x20(师尊勃然大怒,阿离神交开苞,哭着被爆炒)
“啊!!”
解离之忽而剧烈颤抖起来,他伏在了地上,额头浮现了深而复杂的灵印。
少年忽而闭上眼,一歪头,失去了意识。
随之是一团绿色的小灵魄从额头灵印里有些茫然的飞了出来,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团银灰色死死裹住。
夜色深冷,又静寂。仙人灵宫被风吹开的窗,又缓缓闭上。
而不多时,跪在地上的赤裸少年,便被云沉岫抱在了怀中,他本是跪着的姿势,到云沉岫怀里的时候,也岔着腿。
他皮肤白得像细腻的牛乳,该嫩的地方,又透着诱人的粉红,大掌一裹一捏,就是大片暧昧诱人的胭脂色,娇气得令人咋舌其实也无怪乎如此。
解离之从小为人皇娇养长大的幺儿,穿绫罗丝缎,食海味山珍,解必渊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后来上了离恨天,云沉岫也并未苛待过他,解离之凡人之躯,离不得一日三餐,为了洗涤他差劲的根骨,云沉岫给他的餐食里混着不少属于灵族的灵草灵药,这才让解离之更易了几乎称得上废物的资质,在区区三年内就从筑基突破了金丹。而他平日里睡的床也是温养根骨身体的灵玉床,身上的灵蚕被也最是养肌。
从某方面而言,解离之在仙人灵宫,甚至比他在人族当皇子还要奢靡。
这身体骨肉匀称,穿上衣服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脱了衣服,便是白腻诱人,又娇又漂亮的人间尤物了。
云沉岫解了衣衫,抱着少年坐到了床上。
窗户紧闭着,却依稀透着雾蒙蒙的月光。少年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落下绒绒阴影。云沉岫知道这双眼睁开是什么模样,是一种灵动的勃然的绿,尤其带着喜悦,一瞧见他,就总忍不住笑,不知道有什么高兴,只把眼弯着,像初生的嫩芽,风一吹就要跃动起来,令人想到万物复苏的春日,又或者轻柔徜徉,热热闹闹的暖风。
心如平野,春风一动,处处便是丛生的蔓草,爱怜与欲望一同,在此野蛮生长,渐渐根深蒂固,不可拔除。
云沉岫又想到了解离之的笑,接着就是一叠声叫个不停的“师尊师尊”。少年没过变声期的时候,十三四岁,在昆仑焚香,一日日撒娇卖蠢,稚声叫他仙人。
有一日不叫了,只焚了书信,在信里伤心地说,声音变难听,好像鸭子,他以后要做一个深沉话少的人,一天绝不说超过十个大字。
但是他话太多了,总憋不住。后来干脆放弃了,于是小鸭子一样的,天天仙人长,仙人短,一天洋洋洒洒别说十个字,几千个字可能都嫌少。
早忘了他那十字戒言。
令人平白心烦。又生古怪的挂念。
后来变声期过了,便是清亮悦耳的少年音色,脆脆的,像落盘的珠玉,在他面前,解离之从不吝啬自己悦耳的言语,也从不吝啬自己的漂亮动人的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