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磕在冰冷的石阶上,额头抵着粗糙的地面,每一下都带着钻心的疼痛和刻骨的羞辱。

等终于跪完,两人早已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那群人这才骂骂咧咧地放过她们。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许念又因为舍不得打车钱,坚持要走路回去。

阮时音浑身是伤,疼痛难忍,实在受不了,走到路边就要拦出租车。

许念见状,立刻冲上来拉她:“不能打车!太贵了!走回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放开我!”阮时音用力想挣脱。

两人在马路边缘争执起来。

许念死命拉扯着阮时音受伤的胳膊,阮时音痛呼一声,用力一甩

许念被甩得一个踉跄,下意识松手,而阮时音则因为惯性,整个人失控地向后倒去,直接摔向了马路中央!

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阮时音只觉得身体被重重撞击,剧痛袭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世界在她眼前变得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许念那张惊慌失措却毫无悔意的脸,和远处都市冰冷的霓虹。

第五章

阮时音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浑身像被拆开重组般疼痛。

还没等她完全清醒,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阮时音,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让你照顾好念念,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让她膝盖伤成那样回来?”

段暮尘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俊美的脸上笼罩着寒霜,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关切,只有责备。

阮时音觉得荒唐透顶,积压了太久的愤怒、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猛地撑起身子,不顾肋骨的剧痛,嘶哑着声音吼道:“我照顾她?!段暮尘你眼睛瞎了吗!是她!是许念那个疯子带我去放生池捞鱼,被人抓住逼着我们跪完了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是她舍不得打车钱,拉着浑身是伤的我走路回来,在路上跟我拉扯才害得我被车撞!你问我为什么没照顾好她?你怎么不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她情绪激动,将许念的所作所为,一字不落地全都吼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

段暮尘听完,沉默了片刻,眉头紧锁,但最终,他还是坚持道:“就算如此,念念她心思单纯,不懂那些人情世故,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你看看她的膝盖,跪得血肉模糊!她得多疼?”

阮时音简直要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拦着她?我保护她?段暮尘,她是三岁小孩吗?她差点害死我!你让我保护一个杀人未遂的凶手?!”

“够了!”段暮尘不耐地打断她,“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你现在,去给念念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阮时音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我给她道歉?段暮尘,你休想!”

段暮尘眼神一冷,语气变得危险:“时音,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别忘了,时安的墓……”

又是这一招!又是用她死去的弟弟来威胁她!

阮时音再也忍不住了,积攒了太久的怨恨和悲痛如同火山喷发,她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段暮尘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病房里回荡,段暮尘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他愕然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阮时音。

阮时音浑身颤抖,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歇斯底里地哭喊:“段暮尘,我弟弟死了!是被你心爱的许念害死的!可你不光冷眼旁观,还叫人将我拖行得血肉模糊!我现在被车撞断了肋骨躺在医院!你还要我用我弟弟的安息之地逼我去给那个杀人凶手道歉?!你的心呢!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就算没有了爱情,难道连一点点情分都没有了吗!段暮尘,我恨你!我恨你!”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失去弟弟的所有委屈、被背叛的所有痛苦,都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

这是段暮尘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阮时音哭成这样。

她一向骄傲,即使再难过,也总是倔强地忍着泪水。

此刻她崩溃痛哭的模样,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他的心口,带来一阵陌生的悸痛。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许念进来了,她看着眼前这一幕,惊讶地问:“暮尘哥,时音姐,你们在干什么?”

段暮尘这才回过神,敛去眼底那一丝复杂的情绪:“没什么。时音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伤,我让她给你道个歉。”

许念立刻摇了摇头:“暮尘哥,我不是说过了吗?跪台阶是我自愿的,跟时音姐无关,不用道歉的。”

她靠近病床,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汁,“不过,时音姐,你都住两天院了,浪费了好多钱。我特意熬了我老家的土方药,据说好得特别快,你赶紧喝了,早点出院吧,能省一天是一天。”

说着,她就要把药碗往阮时音嘴边送。

阮时音浑身无力,被她强行灌了几口下去,那难以形容的涩口味道让她胃里翻江倒海,猛地推开许念,干呕起来:“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童子尿啊!大补的!我们山里人受伤都喝这个,效果好还不要钱!”

第六章

童子尿?!

阮时音瞬间崩溃了!她恶心得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看着许念那张故作天真的脸和段暮尘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彻底疯了,抓起床头柜上的花瓶、水杯,疯狂地朝着两人砸去!

“滚!你们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滚啊!”

许念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心疼得直抽气:“时音姐!就算你不喜欢喝也不能砸东西啊!你知道这个花瓶多贵吗?!我罚你!罚你接下来几天都不准用药了!看你还敢不敢浪费!”

阮时音眼睛血红,猛地从病床抽屉里摸出一把备用手术刀,对准了他们,声音嘶哑却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你们滚不滚?不滚,今天我们就一起去死!”

段暮尘终于开口,眉头紧锁:“时音!把刀放下!冷静一点!念念她也是好心……”

“好心?”阮时音笑出泪来,眼神疯狂,“看来你们是真想死!”

看着阮时音状若疯魔、随时可能扑上来的样子,段暮尘终究还是拉着喋喋不休心疼东西的许念,快步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