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他连挽留的资格都不再有。
当乔清欢被判处无期监禁的消息传到旧金山时,她正在后厨调试新菜品。
她尝了口改良后的虾仁,仔细往汤汁里添了勺桂花蜜。
"乔姐,报纸上刊登了顾长风的判决书。”学徒小李报纸放在收银台,欲言又止,“无期监禁的判决......”
乔清欢的手顿了顿,没有接过报纸。
玻璃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将墨色的字迹摇晃成模糊的光斑。
“我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明天的菜单。
学徒小李透过他平淡的眼神明白,她终于放下了。
当晚打烊后,服务员们突然捧着玫瑰花从后厨涌出来。
“乔姐!清海哥刚才来过,说等您忙完去天台!”
乔清欢这才发现大厅挂满了彩带,旋转的彩灯在墙上投下细碎的星光。
天台的夜风清凉,宋清海倚着栏杆,脚下摆着九十九支红玫瑰,中央的蛋糕插着“love you”的字牌。
“本来想等婚礼上给你惊喜。”他捧起她的手,“但有些话,一刻都不想再等。”
乔清欢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某个加班的深夜,宋清海带着保温桶来接他,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粥。
那时他说:“好的感情不该是煎熬,而是细水长流的温暖。”
“我愿意。”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幸福的余温。
宋清海替她戴上戒指,吻落在她发顶。
婚礼定在秋分那日。
宋清海亲自带人布置场地。
红绸从飞檐垂下,灯笼里点着暖黄的烛火。
当音乐响起时,乔清欢挽着宋清海的手臂走过红毯。
宴会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阳光穿过窗户,在喜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恍惚间,乔清欢仿佛看见那个在军区大院独自流泪的自己,终于走到了繁花盛开的彼岸。
敬酒时,有服务员递来一封信。
信封上是陌生的字迹,拆开却是顾长风的钢笔字。
“清欢,在新闻上看到你的结婚照,很好看。”墨迹有些晕染,像是被泪水浸过,“祝......永结同心。”
乔清欢将信叠好放进手包,抬头迎上宋清海温柔的目光。
他递来温热的新茶,笑着说:“小心烫。”
宴会厅里宾客们的谈笑声此起彼伏,这一刻的烟火气,终于填满了她生命中所有的缺口。
四十年后。
“老太婆,尝尝新做的枣泥酥?”宋清海颤巍巍地递来瓷碟,酥皮层层叠叠。
乔清欢咬了一口,香甜的滋味勾起遥远的回忆。
恍惚间他还是那个捧着新改良的菜品,紧张地问他“合不合口味”的年轻模样。
他们的孩子如今已是知越轩的掌勺人,后厨飘出的糖醋香混着槐花香,和几十年前别无二致。
她偶尔也会被邀请去市里当舞蹈比赛评委,日子清闲自在。
“后悔过吗?”宋清海突然问。
秋风掠过树梢,几片金黄的叶子落在他们交叠的膝头。
乔清欢望着远处嬉笑的孩童,想起婚礼那天收到的信,想起判决书送来时平静如水的自己。
“从未。”她伸手替老伴整理歪了的领带,“你看,我们把日子过成了诗。”
暮色渐浓时,孩子们来接他们回家。
乔清欢扶着宋清海慢慢起身,他们的身影重叠成一幅温暖的剪影。
远处的餐馆亮起灯笼。
岁月静好,现生安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