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下旨让赵氏进宗庙。」
我做出最后的妥协。
谢淮眼睛一亮,磕头谢恩,「谢娘娘恩典。」
谢淮孝顺,比我孝顺。
12.
谢淮一走,萧恒就来了。
萧恒看着我什么也没说,接过竹青手里的瓷碗,用勺子一点一点吹凉,递到我嘴边。
我目光直视他,一口一口喝下了苦涩的汤药。
汤药见底,我抵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喝不下了。」
他放下勺子,用手帕帮我擦掉嘴边的药渍。
手帕是我进宫前他强硬的从我手里抢走的,我当时骗他说那上面的花是我绣的,其实是竹青绣的,我哪儿绣得出那么好看的牡丹。
萧恒上前扶住我,让我靠在他怀里。
我长叹一口气,我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低低道:「先帝心狠,他就没打算给我留条活路,可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萧恒沉默,手指缓缓收紧,良久才松开,摸了摸我的头。
「你不会死的,我会找人治好你。」
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瞧了他良久,他长得还是那么俊俏,就跟我在树下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他让我跳下来,他会接住我,我跳了下来,可是他没有接住我,因为我整个人砸到了他身上。
他额头上的疤就是那次留下来的,为了救我,最后却被我连累。
我抬手摸了摸那道疤,「这道疤是为了救我留下的,再救我一次,好吗?阿恒哥哥。」
他温热粗糙的掌心抚上我眉眼,嘴角染着清淡的笑意。
他低低地笑,胸膛都微微发颤,半晌,逐渐转为一声长叹,「阿宁惯会玩弄人心。」
13.
缭绕在殿内的熏香丝丝缕缕,我轻轻嗅了嗅,是很熟悉的安神香。
我近来很难安睡,这香是萧询命人点起来的。
其实我不是很难安睡,我是不敢安睡,我怕我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宋辞深还没死,我不想先他一步去地府探路。
可是这香,真的太管用了。
朦朦胧胧之际,我感觉到萧询进了殿内。
「母后。」我听到他叫我,「我一定会找人治好母后。」
我睡的迷糊,从一个梦境陷入另一个梦境。
我刚收养萧询不久,他总是夜夜梦魇睡不安稳,我就找来了安神香,他夜里睡不安稳我就陪着他。
我娘刚走的时候,我也跟萧询一样,夜夜睡不安稳。
我觉得萧询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娘。
宫里风言风语四起,说萧询不是先帝的孩子,萧询说不定是宋辞深的孩子,说他们两人在宫外就已经暗通款曲。
萧询看着书,头也不抬的问了我这个问题,「母后,您说我是谁的儿子?」
我没吭声,那个时候我刚有了身孕,我猜出这个消息肯定是我爹散布出去的。
我的肚子有了动静,我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萧询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我想摸摸萧询的脸,却连抬起的手都在颤抖。
而萧询默不作声地避开了我的手。
后来孩子便没了。
14.
萧家人拉拢人心的本事实在是了得,难怪这天下是他萧家人的。
萧恒远在千里之外,却在京中有这么多的势力,几乎处处都有他的暗线,我原本以为他是个没有野心的王爷,没成想,他的野心并不比别人小,只是他一直都没有透露出半分而已。
谢淮居然找到了宋辞深在嘉州的武器库,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反了。
我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跟萧询说想去上凌云寺上柱香。
出宫去凌云寺的马车上,路过直道的时候,我看到很多禁军,萧询看着我解释道,「禁军现在归谢淮管。」
我闭上眼,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但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不确定萧恒现在的势力能不能跟宋辞深硬碰硬,但我知道发动政变需要具备两个前提,首先要有兵权,在混乱的时候,拥有兵权的人才拥有决定性的话语权,萧恒手上有兵权。其次就是要具备 政治合法性,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控制皇帝。
现在我们双方手上都有兵权,我比他多拥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皇帝。
马车停在凌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