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地面摩擦着阮听文的脸,她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从瑾,“沈从瑾,你记住,你要是不救我,我让拉着你给我陪葬!”
证据确凿,审判的结果很快就下来了,阮听文被判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阮听文被判刑的消息传回加州,终于在长达近三个月的时光里,姜望舒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笑容。
而姜母的情况也开始好转,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姜望舒开始着手起律所的工作。
但师姐却劝说她不要着急,甚至还给她放了两个星期的假,“反正我律所也不忙,你来加州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逛一逛。”
姜望舒倒是也没有推辞,却是她的神经紧绷太久了,她需要放松。
她甚至还去了谢淮推荐的心理咨询室,心理咨询室里,心理医生面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姜望舒,“望舒,向前看才是对未来最好的选择。”
两周的时间也过得很快,姜望舒又开始着手处理起工作,姜望舒是在斯坦福取得的博士学位,加上她本身就聪慧,没一会工作就处理地得心应手。
只不过每天下班时多了另一个烦恼,谢淮总是很准时地出现在她下班的时间点。
而师姐也总是打趣着,“呦,你的白马王子又在这等你了。”
作为成年人,姜望舒不可能不明白谢淮的心思,但却始终找不到一个何时的机会。
这天,谢淮订了附近的一家法餐邀请姜望舒吃饭,饭局上姜望舒看着贴心的谢淮用流利的法语交代着姜望舒的口味喜好,心里仿佛有什么被狠狠触动了。
她低头看着盘子里切好的牛排终于开了口,“谢淮,我已经三十六了,我没有经历在开启一段新的感情了。”
谢淮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姜望舒喜欢的调料放到了她的面前,“望舒,如果一个人活到80岁,那么36岁也不过才走完人生的一小半而已,有人30岁重新开始,有人30岁浪迹天涯,有人30岁才找到自己的真爱,所以一切都不算晚。”
“你不用急着给我一个回复,我只希望你能把过去抛下,然后认真地向前看,只向前看。”
姜望舒听着这一番话,心里终究是变成了一片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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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舒心里清楚,她无法做到真正拒绝谢淮,是她在最崩溃无助时,谢淮从旧金山过来给她的母亲做手术,也是在她最迷茫需要陪伴和安慰时,谢淮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过去的暗沉终究不可追查,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姜望舒清楚,她应该向前看,大踏步地向前看。
而国内的沈从瑾被架在沈氏股东中,自从阮听文被带走那日,沈从瑾就生了一场大病。
他烧得很重,他下意识地想打电话给姜望舒,却回头发现身边早就已经没了人。
忍着最后一丝神智,沈从瑾凭借着记忆找到了药箱,药箱里是摆放整齐的各种药品。
感冒药,退烧药,以及胃药。
沈从瑾胃不好,这款胃药是姜望舒特地托国外的朋友带回来的,甚至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是不是又胃疼了,又不按时吃饭对不对,好了好了不说你了,赶紧去吃药吧,记得要用冷水,吃好药就躺床上休息吧。】
看着这熟悉的笔触,沈从瑾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他默默攥紧着纸团,蜷缩在角落,失声痛哭,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整个卧室存放着过往的点点滴滴,甚至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没有少一件,姜望舒仿佛只是短暂出去了一趟,但沈从瑾清楚,姜望舒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母是在三天后找到的沈从瑾,一打开门满屋酒气熏天,窗帘拉得死死的。
沈从瑾倒在地上,手里还握着酒瓶,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睡着。
“沈从瑾,我打你多少个电话你都不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最后的日期了!你再不想办法给董事会一个交代,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但沈从瑾眼神空洞,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沈母说的话,沈母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夺走他手中的酒瓶,“沈从瑾,你到底想怎么样?!”
董事会上,现在的气压都低到了极点。
沈氏的几个大股东开始不断地施压,“从瑾,你当初答应七天后会把这笔钱补上,现在已经第七天了,钱呢?你又打算怎么补?”
“你知不知道公司为了填补你这个烂账,往里面砸了多少钱?!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补偿?!”
所有人都左一言右一句,但唯独沈从瑾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董事那群都骂得口干舌燥了,沈从瑾突然直直地起了身。
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沈从瑾双目却空洞地像一滩死水。
“我会把我手中15%的股份交出去,作为对公司的补偿。”
此话一出,不仅在场的董事会们惊了,就连之前一直逼着他的沈寂也愣了三秒,他看着面前的沈从瑾,满脸颓废,“沈从瑾,你确定吗?”
沈从瑾一旦交出这股权,就意味着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他沈从瑾至此跟沈氏集团再无半点关系。
“我确定。”
沈从瑾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只留下得知消息的沈母跟在后面追了又追。
“从瑾,你不要冲动啊,一定还有办法的,妈手上有一千万,再不行把房子抵押出去,能拖多久是多久。”
“房子不能卖。”沈从瑾回了头,冷冷地开口说道,好像又怕沈母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房子,不能卖。”
如果房子卖了,那么他和姜望舒连最后一点回忆都没有了。
沈母气得对沈从瑾又打又骂,“你知不知道那个沈寂就盼着你把股权交出去,你这么做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赶吗?!”
可任凭沈母对着沈从瑾又打又骂,但沈从瑾却像是丢了魂一样,一言不发。
他找到了傅庭远,时隔半年傅庭远还没有习惯假肢的生活,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沈从瑾的眼睛里浮现出愧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