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想的场景是，姜寻可能还在睡懒觉，要么就在吃饭，最坏的情况是，她在因为他哭泣。

可他一个也没猜中。

门打开时，什么也没有。

真的什么也没有。

家里被搬空了，姜寻买的沙发，电视，桌子......全都消失不见了。

“阿寻......”苏卫舟喊她。

他站在客厅中间，像身处一个无比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不安和害怕。

他又看向姜寻的卧室，他想，姜寻可能在里面。

但他却不敢走过去。

“阿寻，我回来了。”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停地喊。

直到姜寻卧室的门被窗外的风吹开，他看见里面只剩下一张床，甚至连被子都没有。

窗帘荡荡悠悠。

被风吹起又落下，如此反复。

苏卫舟终于鼓足勇气，走进去。

他径直走向那个曾经被他打开过一半的抽屉，再拉开时，那张纸，还静静躺在里面。

这是姜寻唯一没有带走的东西。

看着上面确诊的一个个绝症，苏卫舟手抖得越来越厉害，抖到拿不住纸。

明明，明明......他看到过的。

他看到过这张纸，看到过姜寻呕吐，看到过她捂着肚子疼的直冒冷汗，也看到过她消瘦到凹陷的脸颊和突出的脊骨。

他全都看见过，却全都无视......

她还告诉过他，她在等死。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玩笑话。

苏卫舟的心被掏空了，他呆呆站在原地，无法思考，也无法流泪，思绪却异常清晰。

他掏出手机，拨打出那通电话，声音也平稳到不合常理：“你们把阿寻带去哪里了？我要去接她。”

他没有见到姜寻的尸身。

只余一捧骨灰。

骨灰捧在怀里，他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他这样，不由得小声跟身边的同事吐槽：“好冷漠啊这个人。”

苏卫舟没有回答，也没有在意。

他只是抱着这一点点骨灰离开，但却在走到门口时来了另一批人拦住了他。

“不好意思先生，这是江小姐的骨灰吧，我们是她预定好的墓地工作人员，是来负责把她安葬的，请你把她的骨灰交由我们。”

听见对方向他索要姜寻的骨灰，苏卫舟才终于有了一点表情。

他手上动作下意识缩紧，冷声道：“这是我未婚妻，我不会给你们的。”

几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

惊讶地嘀咕，“原来姜小姐还有亲人啊，我们还以为她没有，所以才花钱找我们。”

苏卫舟听见了，他垂下眼睛。

跟着他们一起去到了墓地。

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他才知道，原来那天姜寻说要给自己买坟的事，也是真的。

她宁愿自己独自一人解决自己的身后事，也不愿意告诉他。

骨灰安葬时，天空飘起了雨。

那些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只有苏卫舟留了下来，他坐在她的墓碑前，坐了一整夜。

半夜时分，他的手机响起。

是贺明珠打来的电话。

他没有接也没有挂断，就像听不见一样，任由空灵的手机铃声在墓地里悠悠地响。

第9章 9

苏卫舟在墓地里坐了三天，不吃不喝。

第三天他晕了过去，被墓地的管理人员发现，把他喊醒，他才爬起来。

丢了魂似的往家走。

他像个机器一样不知疲倦。

回到家里时，他也还是没有吃东西，只是躺在了姜寻房间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