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里,商丘竹径直走向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

言霜系安全带时手指打滑了三次,最终咔哒一声锁扣响起的同时,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商丘竹开车的方式与他本人一样,精准、冷酷、不留余地。

他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搁在变速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偶尔轻敲,像在思考什么。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低调的灰色建筑前。

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两个穿黑西装的保安微微鞠躬:“商总,周先生已经到了。”

言霜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周先生?周临?

商丘竹的步伐稳健而从容,仿佛走在自家客厅,而言霜跟在他身后,像误入禁地一样惴惴不安。

最里面的包厢门被侍者无声推开。

包厢不大,装修奢华却压抑。

周临独自坐在中间的真皮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他脸色憔悴,眼神里交织着焦虑和最后一丝侥幸的期盼。

看到商丘竹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挤出一個近乎谄媚的笑容:

“商总,您来了……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是我鬼迷心窍……”

商丘竹没理会他的表演,径直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放松,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言霜安静地站在他侧后方稍远的位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误会?”商丘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周总觉得,派人跟踪袭击,也是误会?”

周临额头渗出冷汗:“商总,那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

商丘竹抬手,打断了他的辩解。

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薄薄的银色硬盘,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玻璃茶几上。

“周总不妨先看看这个,再想想该怎么解释。”他的语气平淡无波。

周临的目光落在那个普通的硬盘上,瞳孔微微收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迟疑地拿起硬盘,旁边早有准备的手下递上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硬盘插入,读取。

当屏幕上的数据和分析报告清晰地呈现出来时,周临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

那里面是他安插在几家竞争对手那里的商业间谍的详细名单,联络方式,资金往来流水,甚至还有几次关键情报传递的录音片段。

这些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自以为能东山再起,用来和商丘竹谈判的筹码。

如今,全都暴露在了商丘竹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他不仅彻底输了收购案,连最后一点翻盘的可能和退路都被彻底斩断。

商丘竹不仅是要他的公司,是要把他彻底按死,永无翻身之日!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他语无伦次,眼神涣散,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瘫软在沙发上。

商丘竹冷漠地看着他彻底崩溃的模样,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周总现在觉得,还是误会吗?”

周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失神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仿佛看到了自己商业生命的终结点。

商丘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瑟瑟发抖的周临,“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把这个交给商业犯罪调查科;第二,你明天签了这份协议。”他又从口袋掏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在硬盘旁边。

言霜看着周临颤抖着打开信封,扫了一眼就面如死灰。

那一定是极其苛刻的条件。

“商总...”周临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能不能再...”

商丘竹懒得再废话,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在办公室看到签好的文件。”

说完他不再看他,对言霜淡淡道:“走了。”

言霜立刻跟上,经过周临身边时,她甚至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

她不敢多看,快步跟着商丘竹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包厢。

直到坐回车里,言霜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她终于明白,商丘竹之前按兵不动,不是在忍,而是在布一张更大的网,等待最终收网的时刻。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击要害,连根拔起。

这样的男人,心思深沉得可怕。

言霜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她忍不住想,如果商丘竹知道马尔代夫那晚的真相,知道言家对他的欺骗,他会用什么手段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