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傅定罪之事?,为今日朝会议事?其之一。

其之二,新政。

官员自身,按月上报公函,不容许弄虚作假......

御史台被重新彻查,更?改监察制度,同时御史也受赤纹玄衣卫不定期抽查......

地方与京城之间,设刺史来往监察......

户部一笔烂账彻底重新开始,需按照格律计簿,账务公开透明......

选举新官员前,上下三代政审,杜绝裙带关系......

有增加的官职,亦有被删除的冗官制度。

旨在彻底清除朝中奸佞,恢复朝政清明。

两道政令接连下发,百官皆已看出,秦玄枵这回,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彻底将朝中从上到下清剿一番。

第五言却忽然凝眉抬头,看向一旁专注于文?书的文?晴鹤。

如此大刀阔斧的改制,不像是皇帝的主意,反倒是皇帝身边这人的。

这政令,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机敏聪慧,又饱读诗书,常治策论,一下子便察觉出,虽然政法不一样,但?政令背后所?蕴含的根本逻辑与思想,却像极了成烈帝时期颁布出一样。

而?写下此政令的,必然极为熟知世家根系蔓延其后的根本之理,才能一条一条,抓住了,打死。

真的是......文?晴鹤吗?

第五言想起?来近期的情况。

年节后,京中流言迭起?,先是说,帝星降,尔后又传言道,这帝星是成烈帝转世。

司天?监前些日子又在测算,说这帝星的命格,落在了文?晴鹤的身上。

所?以文?晴鹤是成烈帝转世?

第五言晃了晃脑袋,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也是癫了,竟然去?相信坊间如此荒谬的传言。

子不语怪力乱神。

新政发布、官员的罢免和升职,一条一条,极为耗时。直至临近午时,才放朝。

无极殿外,杨太尉快步走了两步,叫住了正要?离去?的文?丞。

“丞相大人,请留步。”杨太尉道。

文?丞年纪挺大的了,缓缓地回头,“太尉大人何事??”

“丞相大人,周家倒了,你没有唇亡齿寒之感吗?”杨太尉走近文?丞,低声说,“皇帝已在那人的蛊惑下,向世家举起?了屠刀,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我。”

文?丞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这声听得杨太尉要?急死了,直接说:“他现在手伸得如此之远,再这么放任下去?,若以后参政了,则将是世家的大敌。丞相大人,文?氏和杨氏联手,这压力,他肯定撑不住。”

文?丞叹了一声,苍老混浊的眼眸望着不远处的万岁通天?台,缓缓开口?:“老杨啊,你怎么看不出呢?今日这些政令,从不是出自陛下之手。在我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那孩子就?已经?参政了。”

“文?氏,从来都在独善其身......在待明主。或许今日明主已至。”

杨太尉懵了,他从不知道,原来文?氏才是保皇党。

或者?不应叫保皇,因为,文?氏是向着大魏这个王朝本身的。

国运通达则济天?下,国运衰微则独善其身。

文?丞慢吞吞地拍了拍他的肩,“老杨,念在少时我们三人玩笑结拜一场的份上,忝自称一声兄长?,兄长?劝你,在那孩子还暂时腾不出手去?查你的时候,提前将家中得来的不正当财务和田地上缴了,保全族人性命。”

文?丞说完后,缓缓离开了。

杨太尉在原地愣怔良久,转身去?了午门的法场。

午门外人山人海,百姓、官员,都聚在法场,侩子手应声而?动,咔嚓,又骨碌碌一声,苍白的头颅和着喷出的鲜血,溅落在土地上。

斩首的人有不少,连带着整个法场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行刑惯了的侩子手都觉得恶心。

但?没有一个人觉得残忍,百姓拍手叫好。

今日午时,在整个大魏盛极一时的周家,累世公卿的周家,只手遮天?的周家,彻底消失不见。

除了处罚的名单外,新政也被公示到了告示板中,欢迎民间来纠错,亦是欢迎百姓检举有不正当行为的官员。

宫门口?,登闻鼓前的长?钉路早就?被撤去?了,鼓皮换了新的。

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明晃晃地告诉天?下百姓,若有冤,来诉,天?子必然亲自过问,不会让任何一个凶手逍遥法外。

而?民心从来都极为敏感。

他们于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天?家的关怀。

“咱们曾经?错怪陛下了哇......”

“之前周氏霸道,占了我家的三亩良田,陛下前几日竟然查出来,派玄衣卫来我家,重新将那三亩田的田契归还到我家......”

“陛下......万岁!”

“文?大人也万岁!”

“文?大人也万、万岁吗,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