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铎也和秦玄枵站定后, 周围才有随从将在场所有人的马匹牵来。
御马司的侍者带着飞光和观月,来到他们二人身旁。
飞光不愧为千里马,仅仅一日的功夫,吃饱喝足后,整个马的精气神就又上了一层楼,一黑一白两匹马,气势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秦玄枵接过观月的缰绳,踩着马镫,长腿一跨,上了马背。
秦铎也没动,因为按照礼制,此时只有皇帝可以骑马,其他朝臣必须恭敬地站在原地。
到了规定的时间,礼官唱词,秋狝正式为秋收和围捕伤害庄稼的野兽拉开了序幕。
皇帝须以弓箭射中高台之上的金钟,金钟作响,意?味秋收秋猎正式拉开序幕。
唱词完毕,秦玄枵却没动。
他骑在马上,却觉得?有人该同他一样横刀立马,心里隐隐有些冲动。
“爱卿,”秦玄枵道,“上马。”
秦铎也歪歪头,秦玄枵骑在高头大马上,逆着光,身形暗暗,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圈浅白的光。
这?声响并不轻,周围一圈的朝臣中,周、杨、文三家为首者均向这?处看来,第五言目光中多了些担忧。
这?算是?,明目张胆的特权和偏爱么?
这?一举动,就相当于在此时昭告满朝文武一样,宣布秦铎也可以与皇帝同等骑在马上,俯瞰天下,意?味着他不是?属于皇帝的一个玩物,而是?真?正的重臣。
秦铎也不在意?此举有多么树大招风,他上马后会给他惹来多大的麻烦,他从不怕麻烦。
有敌意?者越多,他便越可以从其中找到制衡之道,在各方?的利益牵扯中,发展属于自己的人。
动机是?好的,就是?下次在这?么做之前?,至少向他知会一声。
秦铎也微微一笑,在朝臣面前?给足了秦玄枵面子,标准地行了一礼,“臣,谢陛下恩典。”
说过后,纵身一跃,干净利落地翻上马背,空中只余一抹绯红残影。
秦铎也伸手摸摸飞光雪白光洁的鬃发,忽然感到身后射来一抹锋利的目光。
自这?辈子身体的感知力逐渐向他上辈子的能?力恢复后,秦铎也对于身边气息的感知也越来越敏锐,此时这?视线,绝对和世家门阀充满算计的目光不同。
秦铎也转过头,同那道目光的主人对上视线。
是?蔺栖元。
竟是?蔺栖元么?驻守北疆的大将,秦玄枵的舅舅,是?秦玄枵非先帝亲生?的知情人。
也正是?那日他们在亭中所言,才让秦铎也撞破了这?个秘密。
这?道目光倒不算是?敌意?,只能?说,秦铎也思索了一下,只能?说是?带着审视的意?味。
秦铎也略微沉了沉目光,回望过去,蔺栖元已年近半百,鬓间带白丝,面容中带着坚毅和果决,长眉低沉在额前?拧成了个无法消去的“川”字。
怪不得?都说外甥肖舅,秦玄枵的眉目,和蔺栖元确实有几分相似,但?与秦玄枵的阴沉狂妄不同,秦铎也能?从蔺栖元的一双鹰眼和眼尾的细纹中看出些愁苦和北疆大漠的风沙寒霜。
思绪千回百转,但?视线相撞的时间却只有一瞬。
蔺栖元显然是?没有料到秦铎也的感知竟如此敏锐,注意?到了自己望过去的视线,便迅速将目光移开,变为直视高台之上的金钟。
秦铎也旋即也收回视线。
秦玄枵在他身旁,从背后取下弓箭,抽出一支,张弓引弦,身姿舒展开,箭芒应声而出!
铛!
箭头的锋镝与金钟相撞,发出巨大的金戈之声,如洪钟大吕,巍然浩荡,惊起树林中的一片鸟雀,哗啦啦从枝头和灌木中飞起。
随着这?一声响,参与此次秋狝的朝臣均踏上马背,向着林中散去了,空气中飘荡着几声赞扬皇帝膂力过人的马屁话。
秦铎也从没见过这种用箭射钟的礼节,不知道又是?他的哪个后辈改的。
一旁,秦玄枵驾着观月,向秦铎也的方?向靠近了些,他凑过去,轻声问:“爱卿,不夸赞下朕的准头么?”
秦铎也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金钟的距离,诧异道:“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钟,你若是?还?射不中,那才完蛋。”
说话时,飞光也对靠近的观月呲牙。
秦玄枵:“......”
他就想要夸夸,没想到连人带马,被对方?的人和马欺负了。
“按惯例,朕要去深林中猎狼,猎虎,”秦玄枵看了看远处,转头叮嘱秦铎也,“爱卿患有心疾,不宜受惊,朕不敢带你去。”
秦铎也正在将马鞭挂在马背的一侧,将箭筒挂在马背的另一侧,听到这?话,点点头,他对这?个倒是?无所谓。
秦玄枵有些不舍,不想与秦铎也分开,但?想了想深林中的状况,还?是?忍痛放弃了要带秦铎也同去的念头。他觉得?他有能?力保护好他的人,但?,他怕万一。
“你便在外围的林中随意?逛逛,千万不可逞强,若是?累了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下歇歇,不必将那比赛放在心上,身体要紧,若是?猎物不够,朕偷偷给你添些。”
秦玄枵在絮絮叨叨地嘱咐,秦铎也莞尔,他笑着说:“跟几个小孩子的比赛,我还?不至于搞些特权。”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秦铎也开始赶人,“我还?有青玄保护呢。”
秦玄枵:“......”
他瞪了一眼不远处骑在马上的青玄。
被自家主子暗戳戳记恨的青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