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客栈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一茬又一茬的人, 很显然, 他们都是冲着陆小凤来的, 上官丹凤陪着他，大堂里唯剩花满楼和九茌。

“小九……”

“那些花草很好。”

花满楼失笑道：“我知道你会照顾好它们，我想问的是你怎么样？”

九茌眨了一下眼：“我也一样。”

他叹了口气：“你若很好，又怎会来这关中？是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小楼里。”

她垂落视线：“我并非一个人。”

花满楼不再追问, 只是眉头深锁, 看似对她仍感到歉疚。

听着院落中的动静, 九茌望向那窈窕背影, 轻声道：“花满楼, 你的耳朵出过错吗？”

花满楼怔了怔，苦笑道：“从前没有, 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

不知道院中的几位不速之客和陆小凤说了什么, 等他再回屋内时, 脚步欢快，脸上也一扫阴霾, 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笑意。

“花满楼, 小池子, 我们走，吃狗肉去！”

“你想通了？”

“想通了, 不打了。”

“好。”花满楼终于也笑了。

天色蒙蒙亮。

一大帮人，连带着刚刚成为朋友的卖肉包的小贩、穷书生、山西雁……浩浩汤汤往村外走去，各个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为了和平，为了义气，为了放下。

九茌对狗肉没兴趣，却也被陆小凤开开心心的拉着手腕一起去，她没有甩开他，虽然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身后的上官丹凤的视线一刻不移的黏在自己的身上。

又一村偌大的狗肉店大门紧闭。

“赵大麻子，给我们上狗肉！有多少上多少！”

被连声呼唤，店门懒洋洋开了。

“抱歉客官，狗肉已经卖完了。”赵大麻子开门迎客，点头哈腰道，目光扫视众人，却落在其中一素衣少年身上，顿了一瞬。

“那酒呢？酒总有吧？”

“有的有的！”

“那就上酒！把你店里的酒都端上来！”

“好的，客官，稍等！”

十几人落座棚外，热情似要将黎明点亮，赵大麻子巡视众人，唯在一人身上仿佛触了电，惊吓之余匆匆收回视线。

他原本不敢再看人，却在抱来酒坛子上桌的时候不得不看，他望向不敢看的人，却发现那人也正看着他，目光若有所思。

他的心陡然一跳。

这一瞬间的僵硬让她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又让他不可抑制的脸庞发热，慌忙低头躲避视线。

“小池子，你不喝酒吧？”

“不喝。”

“那你不如先回房休息，”陆小凤对赵大麻子朗声道，“赵掌柜，麻烦给她安排一间客房。”

“好嘞！客官请随我来。”

赵大麻子引着路带着九茌进了供客休息的后院，推开房门，屋内已透出微薄的晨曦。

天快亮了。

“小九”

九茌坐在小方桌边：“我没有答应你不出门。”

司空摘星立刻坐在了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你要偷盗的东西和陆小凤有关？”

他稍稍迟疑后，点了点头，勉强算有点关系。

“你们不是朋友吗？”

他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受人之托，不能不为。”

九茌忽然间明白了师父在她下山前告诫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原来是真的。

“若你得手了，他会生气吗？”

司空摘星一顿，叹气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

天彻底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