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种了许多的花，而我正住在这其中。”

堪称百花盛放的小楼。

“不知道是哪种花，但很好闻。”

“你若喜欢，我可以送你，你放在卧室内，日日伴你入眠。”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雪山上并没有太多花种。”

花满楼微微笑道：“无妨，我会的不多，但这些却略懂一些，只要陆小凤不找我们，我可以教你识遍这座小楼里所有的花种。”

“……好。”

过去十七年，雪山之上的九茌最常做的便是为师父种植药材，没有原因，只是任务。即使气候恶劣，本不适宜草木生长，可师父要，她就得种出来，枯燥，严苛，日复一日。

直到目睹花满楼每日侍弄花，她才知道，原来人对世间草木可以这般温柔。后来，她更知道了，他的温柔和煦从来不止是对花。

陆小凤中间找过他们一次，看着他们俩相处有种奇妙的和谐而颇为诧异。

“小池子在我认识的人中绝对是最寡言的那一个，比西门吹雪话还少！”

“的确。”花满楼点头认同，若非他主动寻话，她几乎可以一整天不开口。

“真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的。”

“小九并非生来冷漠，只是不通人情。”

“哦？你知道？”

“我知道。”他点头笑道。

看似冷漠、不喜说话的九茌迁就照顾目不能视的他，而无声无息间用上了“嗯”作为对他每句话的回应，可见她内心分明有着柔软的一面。

“既然如此，”陆小凤看了一眼伏在窗边拈花弄叶的九茌，“那我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客栈被烧的线索已找到，他设了个请君入瓮的计，需得暂时离开此地。

陆小凤离开时，九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送他离去，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花满楼踏上楼梯台阶之时，她却突然起了身，一声不吭的跟着他去了二楼。

无论是饮茶、修剪绿萼梅，还是听他抚琴，她都想跟着。

花满楼停了脚步，转过身面对她：“你喜欢待在我的身边。”

“嗯。”

直白的问，直白的答。

“为什么？”

“你不看我。”

“小九，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个瞎子。”

九茌垂下眼眸：“那也是不看我。”

“我知道你很美，陆小凤说过，你的容貌世所罕见，这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为何你却不希望别人看你呢？”

“在雪山上，醒目不是件好事。”

“……的确。”

皑皑白雪上出现醒目的东西会招致野兽的袭击，带来生命危险，静谧无声的雪顶上大声说话会诱发雪崩。花满楼忽然理解了她，究竟什么样的生存环境能孕育如冰雪似的性格的人。

在这静谧无声的当下，他轻声说了一句：“小九，往后你可以放心，我的身边很安全。”

【……九茌抬眸直直的望向他，心里滋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忽然感觉自己鼻息间进出的不再是冷霜寒气，而更似客栈被烧那日勾住自己而去的街市小摊蒸笼里冒出的腾腾热气。】

敲完这一行字，余年抽离情境，脱身出来，调整心情，喝口XX绝弦压压惊。

改完剧情重写后，怎么感觉这俩情感发展的更快了……

小凤凰，别再说亲妈不帮你了！真的尽力了！

她瞅了一眼桌角一摞的《陆小凤全集》，抽出第一本《金鹏王朝》，翻了两页，确定接下来的故事背景。

“会给你机会的，但与此同时，还要小心另一人呐……”

……

这日，小楼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躲避仇架追杀冲进楼内，对正给一盆盆花浇水的九茌视若无睹，径直上了二楼去，找花满楼寻求庇护，另一个持刀壮汉紧随而来。

九茌停下手中动作，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面无表情的眨眨眼，不一会儿听见刀当啷坠地的声音，随后壮汉匆匆自楼上下去，头也不回的跑了，小姑娘轻快含笑的声音传来。

"没想到你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为什么要追你？”

“因为我偷了他的东西，我是小偷，他是强盗，我只偷强盗的东西……你会看不起我吗？你会讨厌我吗？”

“你说了实话，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我喜欢说实话的人。”

……

九茌默默的听着两人对话，更听着小姑娘一串银铃似的悦耳笑声。

往后几日，小姑娘每日都往小楼跑，安静的小楼像是忽然间有了生气一般，连带着花满楼都比平时笑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