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我长了脚，为何要你送？”

“刚刚打斗的时候你也受了伤，我怕你出什么意外，送到就走，不会缠着你的。”

“不必了。”

“这……我答应你去杀裘千仞，可又没有做到，欠了你的承诺总得靠其他地方来弥补，你想要我做什么？”

……

一热切一冷淡同行下了山，竟与来之前截然相反。

黄药师收回默默注视的视线，不再去管，望向洪七公道：“七兄，我们一同下山吧，我在客栈留有九花玉露丸，可以助我们运功疗伤。”

各人如此狼狈之状，比二十年前那次更甚，也已消磨了各自欢聚心情，见一灯大师低落怀伤早早离去，他生怕洪七公也要就此离开。

黄蓉也甜甜跟腔道：“是啊，师父，蓉儿会为你备好美味佳肴的。”

“老叫化心头无一事，便是跟你们一大家子消磨一日又如何？走吧走吧。”洪七公手一招呼，郭靖立马懂事的跑过来扶着他。

五人结伴，缓缓踏上了下山之路。

“冯姑娘。”洪七公望向神情明朗含着浅笑的冯蘅，忽然出声喊道。

“嗯？”冯蘅转过头，对上他温和的双目。

他再一次问出那个问题：“在你的梦中，老叫化的结局如何？”

不明所以的黄蓉和郭靖皆是眨眨眼，歪头看向两人。

“七公会长命百岁，尝遍这世间的美食，无一事烦忧，”她笑了笑，没有犹豫轻松回答道，“待到我们三人头发花白之际，还会一起在桃花岛喝着陈年美酒，愉快的细数往昔。”

这一次，她说的是真的。

洪七公看她的神情，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与上一次相同的回答，却完全不同的语气。

“好！好！好！借冯姑娘吉言，老叫化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华山脚下的这件客栈被他们五人包下了。

掌柜这次放聪明了，直接对黄蓉、郭靖和洪七公三人说，楼上房间任选，挑中哪间住哪间即可，被冯蘅听见，抿着唇没当场笑出声来。

黄蓉拉着郭靖为今晚五人晚餐去厨房里忙活，洪七公得了九花玉露丸后回房休养回去了。夫妻二人也都一同回了房间，冯蘅回房第一件事便是速速洗净身上的血迹，为自己换了个干净衣裳，随后坐在床上回想曾经一件件事情。

穿越，两个世界，奇怪的朋友，不可思议的遭遇……

有一条线贯通头尾，当如今她找到了那条线，便轻易想通了始终。

她甚至能从剧情的走向上感受到那人的心境，一个人的遭遇，蕴含着两个人的情感。

也许一开始还碍于原著，要平衡剧情而束手束脚，但从某一时刻开始，在原剧情和她之间，已出现了明显的偏向。

从她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开始，整个故事就已经尽在她的掌握了。

以她为核心的世界，她想要，她帮她办到。

主角与作者的关系，不就是如此吗？

……

打坐调息结束的黄药师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睁眼的那瞬间恰好见冯蘅从床上跳下，抱着枕头在房间中央开心的转着圈，许是怕打扰他静修，明明想放声大笑，但只紧闭着唇哼哼。

“现如今只有我们二人，可以原原本本告诉我了么？”

他跨步上前，将开心到分不清南北的人拥入怀里。

冯蘅嘻嘻笑个不停，却不答话，直到被他捧着脸逼着直视，才娇哼了一声。

“还说郭靖运气不错，我看你运气也挺好！”

黄药师一脸茫然。

她也不解释，靠在他的胸膛上，给他又讲起了射雕的故事，他不知道这故事为何要重新讲一遍，直到他注意到了主线以外，新补充的细节和配角人物的故事。

“你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故事里的世界和我们所处世界的差异。”

“这就是你说的‘不同’？”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

“对，我们的世界从射雕的故事衍生而来，但会发生更改，因为这原本就不是射雕的世界……”冯蘅简要的解释后，顿了顿，无不感慨的说道，“这样也好，不必再忧虑惶恐，我与你本无差异。”

“你的那个朋友……”

她轻笑出声：“是朋友！可不是其它的关系，就算她作了它想，我也不认！”

相比于冯蘅的喜悦，独自艰难消化大量陌生信息的黄药师却不免叹道：“无论是哪种，我只希望我们此后再无波折。”

“我们”吗？

不妨再大胆一点！

不止是她个人，整个世界都可以被改写。

命运齿轮已经转动，一动便无法停止。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下一个故事大概率也……

她正兴奋的欲给他讲射雕延续的神雕故事时，房门适时被敲响，外面传来蓉儿喊他们下去用餐的声音。

黄蓉可不敢直接冒失冲进屋内来，生怕打扰了爹娘休息，传了话就准备离开。可当她刚转身之际，木门就已被迅速的打开，她的爹爹和娘亲都步出房门，尤其是她的娘亲，满脸笑容的向她走来，看样子开心坏了，迫不及待的抱着她，还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