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按住她的手。
她要脱, 他硬是不让脱,两人好一阵僵持。
冯蘅实在忍不了了:“黄药师, 你吃错药啦?!”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本来还困着的她就有点起床气,莫名其妙被他……结果只是换身衣服,她今天不想穿青色怎么了?他什么时候连她穿什么衣服都要管上了?
看上去他的夫人不耐烦似乎真要发火了,黄药师见情形不对立刻拥她入怀,轻摸着她的背,可她仍是恼怒的鼻哼。
这样还不行?那没办法了。
他放开她,捧着她的脸,轻轻柔柔吻了下去。
“别生气了,好么?”
温柔似水的声音和目光,分明是蛊惑和勾引。
“那你今日干嘛这样?”冯蘅小脸红扑扑的,噘着嘴,嘟囔道。
气果然消了。
“夫人穿青色甚是好看。”
“……哼。”
男人的一张嘴,惯会用甜言蜜语哄骗人。
……
等到两人收拾整齐,一同出现在竹林间时,正在辅导练功的洪七公和曲悠恰好停下来,落坐在试剑亭中歇息。
他们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表情却不甚相同。
曲悠一见便嘿嘿笑个不停,露出天真的痴笑:“师父,师娘,好看……”
洪七公则眼含恍惚之色,不易察觉的抖了下眼睑,沉下视线,装作无事抿了口茶水,润湿不知何时竟有些发干的嘴唇。
连曲悠都察觉到他们身着的刻意了,冯蘅不禁又羞又恼,幅度轻微的用手肘肘击了一下身边人的腹部,真是的!
黄药师倒是毫不在意,反倒明目张胆的将她收回去的手容纳进掌心,哪怕已经进到了试剑亭,来到二人面前,亦不曾放开。
“七兄,辛苦了。”
“客气什么?”洪七公抬起视线看向他们,恰好滑过那稍显刻意的牵手处,表情未变,轻松笑道,“我没有再教新招式,不过是督促这丫头每日不忘复习基本功,而且她很听话。”
“七公你就算是坐在悠悠身边,看着她练功,也是劳累呢。”冯蘅笑道,顺便挣脱开人前有些刻意亲近的牵手,坐到了曲悠的身边。
洪七公笑而不答,摇了摇头。
曲悠摸着她的袖子,又指着黄药师的青色长衫,叫道:“师娘和师父的衣服一样,嘻嘻!”
只是颜色相同,在小孩子看来那就是相同,而且是最直观的“相同”。
冯蘅更尴尬了,尤其是见曲悠说出这话后,洪七公不动声色的瞧着他们这身穿着,解释道:“哎呀,都怪岛主大人,我本不愿……”
说着,又瞪了一眼坦然坐下的黄药师。
洪七公看着他春风满面的神情,一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垂下眸去,低低笑了声。
几人闲聊片刻,如往常一样,再一起用了午餐。一般到这时候,洪七公就要回屋去睡个午觉了,可在各自散去之前,他对黄药师和冯蘅抱拳道:“药兄,冯姑娘,老叫化已在桃花岛叨扰大半年,如今伤势痊愈,功力恢复,是时候该告辞了。”
“诶?”这么突然?冯蘅惊讶不已。
黄药师也愣了:“七兄,距离华山论剑还有半年之期,何必如此紧赶离去?”
“桃花岛乃二位之地,老叫化是外人,已经蹭吃蹭住了这么久,再待下去可真是没脸没皮了,更何况,蓉儿为躲老毒物去了蒙古,丐帮无人看管教人如何放心得下?”
原本还想挽留几句,在听到丐帮之时便知道公事在身是身不由己的,可冯蘅叹了口气,仍劝道:“那也不必急于一时。”
可黄药师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尤其是第一句,顿时明白了过来他要离开的真实原因,却也不免有些懊恼和悔意:“七兄,我并非……”
“二位不必挽留了,”洪七公爽朗笑道,“去年入冬之时,我来桃花岛养伤的目的就已达成,已经是在此多逗留了数个月了,承蒙招待,日日酒足饭饱,已心满意足,我们年底华山论剑再见吧。”
“唉,好吧。”
三人陪同洪七公一起来到了海边,哑仆已准备好了船只,要送他渡海而去。
唯有曲悠尚不知为何日日陪伴着她的人就要离去。
在上船前,洪七公转身对他们说道:“药兄,冯姑娘,就此止步吧,不必相送了。”
冯蘅点点头:“七公,那我们半年后再见。”
“届时再聚。”
小船漂摇在碧波之上,洪七公再也没有回过头,他们三人在岸边站了许久,直到一阵海浪杳然波动后,那小小的墨点彻底寻觅不见。
“我们回去吧,”她扯了扯黄药师的袖子,却发现他神情黯淡沉思着,问道,“岛主大人,怎么了?”
黄药师抬起头望向她,却不答,摇了摇头。
洪七公与周伯通分明不同,是他有些奇怪了,是啊,都已经二十年过去了。
……
坐在小船船头上,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洪七公的心境倒是愈发平静,他拔开酒葫芦的塞子,喝了一口冯蘅为他备好的梅子酒,无声缓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