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娘!”
冯蘅柔柔的笑着应答:“是我。”
话音刚落,就见陆乘风挣扎着从轮椅站起,可双腿无力,一下子就狼狈的倒了地,他不管不顾的向她爬去,更是情不自禁的向她伸出双手。
第97章 时过境迁,不可话当年。
重逢是件开心的事情, 她是想笑着面对每一个人的,可事与愿违,看见陆乘风眼泛泪花时, 她也不禁红了眼。
握上他递过来的手掌,冯蘅一时拉他不起,得黄药师也帮一把,才令激动到手足无措的他坐回了轮椅之上。
陆乘风还是紧紧攥着她的手掌没有放开, 冯蘅了然笑了笑, 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用掌心的温度告诉他,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师娘,你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以为, 我以为……”
转眼间泣不成声。
即使如今已是过而立之年在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归云庄庄主, 在她面前哭的好像还是当年那个孩子。
“我没有死, 唉, 当年之事说来话长, ”她的视线落在他残疾的双腿上叹了口气,苦涩开口道, “只是让你们受了委屈。”
陆乘风哽咽不止, 摇着头, 却是说不出话。
黄药师看着两人,心中亦是一片凄凉。
时过境迁, 不可话当年。
……
因贵客到来, 归云庄三日内不再见外人, 连同手底下太湖群盗日常汇报之事一并免去。
会客厅内,两个婢女轻手轻脚的给三人奉上香茗, 离开之前将门也合上,确保厅内只有三人在,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
陆乘风见冯蘅盯瞧着两婢女训练有素的服侍动作,一时赧然:“师娘当年教导我们应自力更生,不假于他人之手,我……”
“如今情况不同,不必如此死板,”她笑着摇头道,“有人时刻照顾着你令我很放心。”
还是熟悉的关怀,陆乘风心里一暖:“是。”
“冠英何在?怎不让他出来见见你师娘?”
经黄药师这么一提醒,冯蘅才想起他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便跟着问道:“是你的儿子对么?待会儿用餐时,不如让家眷们一起出来团聚?”
“禀师父,冠英他适逢有任务在身,已去了外地,”陆乘风顿了顿,望向冯蘅,“师娘,我并无家室,还尚未娶亲。”
“诶?还未娶亲吗?那冠英是……”
“冠英是我收养的孩子。”
当年被赶出桃花岛不久后,陆乘风在江南一带大旱之地见被遗弃的幼童,想起自己孑然一身,便留他在身边互相作伴,收为义子,抚养长大,乃至后来收服了太湖群盗,建了这归云庄,对外只称陆冠英是他的儿子,是唯一的少庄主。
竟然是收养的,这在原著中好像并无提及?冯蘅记不太清了。不过按照时间来看,当年陆乘风离开桃花岛时也不过黄蓉目前的年纪,到如今的确生不出十七八岁的陆冠英来。
“……我与默风师弟当年也是如此被师父师娘带回岛抚养,感念在心,至今不敢忘怀。有否血缘关系并不影响彼此至亲的情谊,这都是师娘教我的。”
想起那几年桃花岛宛若一个大家庭一般,虽各无血缘关系,彼此相亲相爱胜似血亲。冯蘅心里一痛,不由得望向身边人,见他也失神的陷入回忆中,心中的痛又多了几分。
她知道,他也很后悔。
黄药师从漩涡似的回忆中抽身,抬眸问道:“乘风,你可有打听到你师兄弟的下落?”
“师父,弟子办事不力,虽派人去打听,但仍不知大师哥和默风师弟的去向,只探听到眠风师弟……”
“眠风如今何处?”她急忙站起身,问道。
“眠风师弟……已于七年前感染瘟疫去世了。”
话音刚落,陆乘风便见她像被抽去所有力气一般瘫倒了下去,脸色凄白。
……
太湖边上,摆上一桌佳宴,三人围坐,就着湖光潋滟、天碧海蓝之景饮着酒。
如今各自已到了这岁数,再无一人需要避开这消愁之物。
陆乘风频频向两人敬酒,冯蘅倒是想喝,都被黄药师一一拦了下来,代为饮下。她撇撇嘴,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数碟可口小菜。
空气中盛满阳光灼烈的气味,伴随着时不时来自湖面上的风,倒是更添风味。
三人畅聊过往点滴小事,只是不再提及故人。
从湖边往身后的归云庄望去,蜿蜒曲折的石墙围起偌大豪华的庄园,莫名像被困在太湖边上的一座囚笼。冯蘅默默收回视线,夹起一条小鱼干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一声不吭。
天边连绵成片的火烧云,似要将尽头的湖水也一并燃烬似的,近处瑟瑟远方红。
傍晚,太湖边上还是很温暖,晚霞满天。
他们二人原是要在此处逗留两日,不急着赶路,陆乘风早早的命人备好了客房,正要去时,他忽然喊住了冯蘅。
“师娘,可否让我陪你逛逛这归云庄?”
她眨了眨眼,了然,随即对黄药师说:“你今日饮了不少酒,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让乘风带我到处走走。”
黄药师扫了一眼两人,没说什么,点点头后转身离开。冯蘅便推着陆乘风的轮椅上了湖边的栈道,慢悠悠的行进。
归云庄同桃花岛一样,设有机关屏障,只是稍有区别。黄药师将机关融入岛上自然风景之中,教人难以察觉,而归云庄因是人造山庄,机关融入的自然更难一些,不过已可窥见其中巧思。
若非陆乘风点点提醒,为她指路,她怕是要踩遍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