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楼的窗户黑着灯。

他冲进电梯间，心里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会失去苏曼姝，就在今天。

第九章

他不敢细想，一心想要见到苏曼姝。

只要见到了，这些担忧都是假的。

陆昭野指尖在数字键盘上打滑，按了三次才戳中“18”楼。

金属按钮被按得发出刺耳的蜂鸣，像在嘲笑他此刻的失态。

电梯上升时轻微的失重感让他胃里翻江倒海，镜面映出他惨白的脸，衬衫领口被冷汗浸得发皱，腕上的百达翡丽在摇晃中划出残影。

“叮”门开的瞬间，他几乎是扑出去的。指纹锁的蓝光在眼前闪烁，像只冰冷的眼睛。陆昭野颤抖着将右手拇指按上去，“嘀”的一声，红灯骤然亮起：“识别失败，请重试。”

第二次，他用左手食指，指腹的薄茧蹭过传感器，依旧是红灯。

第三次，他双手交叠用力按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锁孔里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咔声，最终还是一声短促的警报：“验证超时。”

雨还在顺着发梢滴进衣领，他突然想起苏曼姝曾笑着说：“指纹锁最考验心态啦，越急越打不开。”那时她握着他的手帮他录入指纹，双手的温度似乎还留在锁上。

而现在冰冷的仪器似乎在嘲笑他，他很有可能失去了苏曼姝。

最后一次，指纹锁应声打开。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苏曼姝的踪影。

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哑声开口：“姝姝，你在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尾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打了个旋，撞在白墙上，碎成一片死寂。

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暴雨的湿气，混着淡淡的柠檬草香那是苏曼姝惯用的洗衣液味道，此刻却像根无形的针，扎得他喉咙发紧。

陆昭野的手指在墙壁开关上顿了三秒，才猛地按下。

“啪嗒。”

水晶吊灯骤然亮起，光线如瀑布般砸落，照亮了这个他曾以为“永远属于他们”的家。

可下一秒，陆昭野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死死抠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玄关柜上，那只他送的骨瓷花瓶不见了瓶里本该插着她最爱的铃兰，此刻只剩一道浅浅的圆形水渍，像个嘲讽的句号。

鞋柜里，她的米色帆布鞋、红色高跟鞋、甚至那双磨旧的拖鞋，全都消失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格子，露出里面铺着的防尘纸，边角被整齐地折成菱形。

他踉跄着冲进卧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首饰盒、甚至那支快用完的润唇膏，全都不见了。

衣柜门大敞着，左边挂着他的西装，右边却空得刺眼那里曾挂满她的裙子，从棉布长裙到丝绒礼服，如今只剩衣架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在倒数他的末日。

“不可能……”陆昭野喃喃自语，突然扑到床头柜前。

那里曾放着他们的合照，苏曼姝笑着依偎在他肩头，手里举着刚出炉的曲奇。

现在，相框不见了，只剩一块比周围更浅的木纹，像块剜掉的伤疤。

他猛地转身，撞翻了身后的藤编椅。

椅子倒地的巨响在寂静里炸开，却惊不醒任何回忆。

目光扫过客厅，他突然看见茶几上放着个眼熟的丝绒盒子那是他上个月在拍卖行拍下的蓝宝石项链，他说要等订婚宴给她戴上。

陆昭野冲过去一把扯开盒子，里面的项链安静的躺在那。

还有一封信，字迹是苏曼姝特有的小楷，却带着从未有过的锋利。

第十章

“我见过你爱我的模样，所以能明确察觉到，你的爱不再纯粹。

如果你给我的和别人一样，那我就不要了。

如果我给你的和别人给你的，你都接受。

那我就不给了。”

一封诀别信，陆昭野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这点。

苏曼姝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他。

陆昭野将手里的信纸慢慢攥紧，积攒了许久的情绪迸发。

他将那条蓝宝石项链挥了出去。

他喃喃着苏曼姝的名字，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姝姝……姝姝……你不能离开我……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姝姝……”

电话无人接通，陆昭野不知疲倦的一遍遍打着电话。

从跟苏曼姝在一起后，他从没有想过会有和苏曼姝分开的一天。

“呵……”陆昭野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