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江侍郎自己查清楚,大义灭亲,将夫人缉拿归案,朕给你一个月时间。”

“若是你做不到,那你的官服也不必要了。”

江砚择的头上冷汗涔涔,想到殷婉意,原本的担心荡然无存,只剩下怨恨。

若不是殷婉意惹出来的事情,自己也不至于被圣上如此对待。

殷婉意比不过凌可儿的本事就算了,也比不过她的柔情,还要次次给自己闯祸。

他蓦地有些后悔自己竟然娶了这样的女人,全然忘了先前是怎样被托举的。

早朝结束后,他实在是无比郁闷,换掉了官服后便径直往云香楼跑去。

这云香楼在掌柜出事后,却也没有被封闭,倒是如往常一样经营,只是稍显冷清一些。

“小二,来几壶上好的酒!”

他挥了挥手,小二便把酒送了上去。

楼里人不多,空闲地几个跑堂便聊起天来。

“你说掌柜死得真冤屈啊,谁家不来我们云香楼吃饭?死了一出事就赖我们云香楼身上也太不讲道理了。”

“确实啊,掌柜从荆州特地赶来找女儿,没想到人没找到,小命倒是搭上去了。”

“殷掌柜可是出了名的有钱,来到这京城还是得被权势们视若草芥,更别说我们这些小人物了。”

“士农工商,商的地位最低,认命吧!”

荆州,姓殷的掌柜,有钱,找女儿。

这一串词落到了江砚择的脑袋里变得格外的清晰。

这掌柜不是之前涉案被带走,不经拷打就死了的么?

他记得自己的老丈人就是荆州人啊,特别有钱,一路托举自己当官,没准还是老乡呢。

他醉醺醺地拉住了一个店小二。

“你们的掌柜叫什么名字啊?”

店小二被突然袭上来的大脸吓了一跳,看着眼前喝多了的酒鬼应付地说了句。

“姓殷,叫殷钰德。”

原来是这个名字啊。

江砚择脑子“嗡”了一声,突然就醒了。

死去的那个掌柜怎么能是殷钰德呢?那不是殷婉意的父亲吗?

他拿着酒杯的手抖个不停,巴掌重重地扇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将银子胡乱地丢在了桌上,也不要找零了,往大牢里一路狂奔。

他胡乱翻着卷轴,眼睛瞪得爆出一缕缕红血丝,他终于翻到了那一天的记录。

【嫌疑人殷钰德,荆州人,不堪用刑,心衰而亡......】

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变得清晰,他想起临别时老丈人慈祥的目光,给他放入口袋中的百两碎银,让他路上不要舍不得花。

他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乱葬岗。

身后是手下们担忧的声音。

“江大人,您喝多了,注意安全啊!”

乱葬岗的乌鸦声音叫得格外的凄惨,往日他最是避讳靠近这样的地方,可是他现在顾不上害怕了。

他后悔,后悔该怎么给殷婉意一个交代。

乱葬岗边上流浪的老头看着江砚择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心提醒。

“是不是来找人的啊?这狱卒三天两头丢个人在这里,太多了,不好找咯!”

江砚择看着老头,死马当成活马医。

“您有没有见过长这样的......”

他想比划模样,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天甚至没来得及和老丈人见一面。

当时凌可儿说着带人回去审问,他就鬼使神差地应了她的话办事,就再也没有过问了。

江砚择别提有多后悔。

那老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这些家属来找尸体都会问我,我哪里记得。”

“这里野狗和秃鹫也经常来做客,他们最是滑头,只管填饱自己的肚子。”

“尸体放得久了自然就散成一块两块的面目全非了,我也记不住。”

“小伙子,节哀吧。”

老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继续蜷缩在一处睡觉了。

江砚择看着乱葬岗上的尸身,后悔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