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九重天三千神将，竟无一敢请缨去那鬼哭城走一遭吗！”

就在此时，殿外仙侍高声通报：“白梦璃求见！”

天尊与阎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诧异。

“传。”

白梦璃一身银甲走进大殿，面色惨白如纸，双眸却亮得惊人。

她走到天尊座下，撩开甲胄，“咚”的一声双膝跪地。

“梦璃请缨出战，驰援鬼哭城，以保三界太平！”

声音满是力竭后的沙哑，却字字铿锵。

天尊看着她羸弱的身形，眉头紧锁。

那位神官更是嗤笑出声：“荒唐！你如今不过是依附阙烆阎君的弱流，也敢妄谈掌兵之权？莫不是因你父有难，便逞一时之快，失了自知之明！”

白梦璃没有理会他，只是固执地昂着头，用那双满是渴求的眼望向阎帝。

阎帝对上她的视线，长长叹了口气：“陛下，既天庭无神肯应，不如便让她去罢。”

白梦璃眼中迸发不敢置信的光彩，随即化为深深的感激。

天尊挥手，一道金令自天尊手中飞下，悬于她面前。

“那便复你战神兵权。”

“谢陛下！谢阎帝！”白梦璃接过金令，重重叩首。

出了宝殿，阙峥阎帝看着她那张比身上的铠甲还要苍白的脸，摇头苦笑。

“九重天威猛神将三千，竟惧那魔界宵小，无一请战，倒是你这他们素来不服的弱质女流，心系三界、大义凛然，真是可悲可笑！”

阎帝再看白梦璃，心中不禁对她生出敬意。

“你虽不是我属意的好儿媳，但，的确是白族的好女儿，八荒的好战神。”

终究是他，是整个天庭对不起白族。

白梦璃一怔，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没想过厌恶她的阎帝会这样赞赏自己。

她牵起一个凄然的苦笑：“既如此，阎帝能否应我三件事？”

阎帝看着她决绝的眼神，沉声道：“讲。”

“其一，吾兄已逝，往后，恳请阎帝护我寡嫂安稳。”

阎帝颔首：“理应如此。”

“其二，请阎帝寻个由头，将阙烆调往东海，我出征之事，万不可让他知晓。”

“这……”阎帝看着她眼底的哀求，终是叹了口气：“可。”

“其三，”白梦璃眼底一片死寂：“请阎帝允我，与阙烆和离。”

阙峥阎帝覆于腹前的手一颤，良久过后，沉重点头：“好。”

……

碧波灵境。

水榭之中，酒气与兰香交缠。

阙烆执白玉酒杯，仰头将一杯烈酒饮下，积压多日的所有纠结却没有半点消失。

对面的上仙为他斟酒，柔声问：“阎君当真那般厌恶阙夫人吗？”

阙烆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上仙轻笑：“你可知，你与我说的三句话里，有两句都是在说她。”

“你不懂。”他拂了拂袖，声音淡漠：“她太鲁莽，说她再多也只是厌烦。”

水榭外的回廊下，白梦璃的身影僵在原地。

她本是想来与他作最后的告别，可此刻，一切皆是多余。

隔着朦胧的仙雾与摇曳的珠帘，她静静看了他片刻。

他依旧是那般清冷矜贵，高不可攀。

看着他一切安好，自己也能放心离去了。

白梦璃无声地转身，一步步走出氤氲着暖香的灵境。

也彻底走出了那个，她爱了五百年却从未走进过的，阙烆阎君的世界。

第9章

阎君殿。

白梦璃缓缓走过那些阙烆曾冷眼相对的廊道，走过那方盛开着她为讨他欢心，种满月见草的庭院。

最终，她回到自己的寝殿，径直走向兵器架，抽出那柄陪伴了她三百年的九霄神剑。

除此之外，她能带走的，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