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1 / 1)

罗布立在一边:“回大王的话,摔下来的台阶不高,但伤到了头……”

呼延吉打断:“你只用告诉我,人几时能醒。”

罗布顿了一会儿,道出两个字:“不知。”

大妃从祥云殿回西殿的路上不慎摔倒,导致昏迷不醒的消息不胫传入王庭各个角落。

夷越上上下下,对于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欢喜之人无外乎那些想把自家女儿嫁入王庭的朝中大臣,还有就是内廷中妄图媚上承恩的宫婢。

朝中那些大臣还好,想把自家女儿送入王庭需得经过内侍司筛选,而内侍司筛选的前提是君王同意选妃。

也就是说,只要呼延吉不点头,任这些朝臣如何蹦跶也是无用。

但内廷的女婢不一样,看似身份低微,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玉荷是新进的膳药女婢,二十出头,正值好青春,王庭里的宫婢容貌都不差,而这玉荷在一众宫婢中更是佼佼,不笑时就是静花,贝齿一露,笑脸含媚。

这种反差,最是夺魂摄魄。

她的身世有些特别,母亲是梁人,父亲是夷越人,同罗布一样却又不一样。

一样之处自不必说,只说这不一样的地方却是她的外貌并没有承袭夷越人的外貌,单从容貌上看,妥妥的梁人长相。

是以,在两国不睦时,生活在大梁的玉荷并未如罗布那样受到周围人的歧视。

她听闻西殿的大妃磕破额头,昏迷不醒,生命垂危,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将药膳端进西殿,走到寝内,便见君王呆坐在榻边,于是往前走了几步,待看清君王的面目时,怔了怔。

大妃不过昏迷了五日,眼前的君王面目憔悴,下巴生了胡茬,眼中爬满血丝。

她是专职药膳的女婢,才来不久,不像西殿内的宫人,时常能见到这位专宠内廷的夷越王妃。

不过这一刻,她近距离地看见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

君王的手握着她的手,握了会儿,又将女子的双手放好,从旁边的面盆取过一条湿巾,将它拧干后揾上女子的双唇。

玉荷心道,大王是个专情之人,偶有一次她在他回内廷的路上见过一回,当时他坐在乘辇上,瞥了她一眼,神态温和而平静。

因为这一眼,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假装从那里经过,等着再次遇见。

皇天不负有心人,真叫她遇见几回。

她也听过一些传闻,许多年前曾有宫婢引诱君王,最后打成残废,还被下了大狱。

可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多半以讹传讹,有夸大的成分,君王那样温和蕴藉的脾性,怎会有那般狠戾的行径。

同她一样新进的宫婢们私下都说,大王好脾气,反观大妃有些矫作,眼里容不下年轻女子接近大王,多年以来,大王身边无旁人,多半就是大妃善妒导致的。

玉荷端着药碗走到榻边,细着嗓:“王,大妃的药来了……”

第335章 他的温度

玉荷手上端着托盘,这是她第一次送药到西殿,平时轮不上她这个新进的药婢。

她趁着送药之人出去的空当,把药盛了端进正殿。

玉荷揣着一颗欢跳的心行到榻边,稍稍福下身:“王,大妃的药来了。”

女子双手执着托盘立于榻前,托盘里放着一碗腾着热气的药汁,说着又往呼延吉跟前轻移了一步。

从旁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药是给呼延吉送的,而不是躺在榻上的江念。

“过来试药。”

一个平平的声音将玉荷靠近君王的脚步打断,转过头发现说话之人是西殿掌事,木雅。

她的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只有一贯的公事公办。

玉荷稍稍垂下颈,执着托盘行到她的跟前。

木雅从旁拿过汤匙,盛了两小盏的汤药搁于一侧,然后给玉荷丢了个眼色,示意她端起一盏喝。

玉荷照着她的意思,将花口盏放到嘴边,蹙起眉头,浓苦的汁气,直直往鼻管里冲,她竟不知送药还得以身试药。

正在她犹豫之际,木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喝了。”

她只好闭着眼,屏着气,仰脖将汤药往嘴里灌去,心里告诉自己,就算以身试药,她也要接下这个差事,今日是她趁送药之人不备,抢了差才得以进入殿内。

这样的机会没有第二次,她必须想办法,只有靠送药的契机才得以接近大王,也只有近身,方有机会入君王的眼。

在她绞尽脑汁时,木雅将试毒针插入另一个花口盏的汤汁中,试过无毒后,说道:“行了,退下。”

玉荷垂着双手退到一侧。

木雅支了几个宫婢一齐行到榻间,开始喂药,因人处于昏迷状态,不能像往常那样用汤匙,否则药汁无法入喉。

一人将江念稍稍扶起,另两人,一个端药,一个拿竹签,竹签撬开嘴,入到齿间,再以一根极细的小竹管将药缓缓滴入唇间。

这已经不是喂药了,是将药汁缓缓渗入体内。

玉荷发现立在一边的君王双目沉沉,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终于,汤药喂去了半碗,之后,宫婢把人重新扶躺好,再将碗器放回托盘。

玉荷看着碗底的残药,这个时候她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无声息地端着托盘来,无声息地端着托盘离开,这不是她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