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执匕走到苏和跟前,蹲下身,江念的叫喊还在,手起刀落,来回狠狠两下,动作利索,匕首上染了血,眨眼的工夫,地上也是血。
苏和仍趴伏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冯三郎满意地笑道:“小爷让你这辈子也踢不了蹴鞠。”然后放开江念,带着一帮人走了。
江念什么也顾不得,奔到苏和身边,试着拉他,却拉不动,苏和的一只手紧紧捉住江念的小臂,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念娘,你有没有事……”
江念抱着他,把他往马车上拖,满头满脸全是汗,眼里的泪不停地往下滚,一个字也说不口。
她的目光不敢落在他的脚踝,好像她不看,那里的伤口就是静止的,不会流血,不会痛。
“来人来人帮帮我们救人呐”江念带着哭腔叫喊着。
有个经过之人见此情形,于心不忍,上前帮江念把苏和抬到马车上,指说道:“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医馆……算了,我赶车带你们去。”
那人腾坐到车辕。
江念连连道谢,一咕噜爬上马车,坐到苏和旁边,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
她看着他,可能实在疼狠了,双眼紧闭,眼睫颤着,唇色发白,被人用匕首挑筋时,恁是一声不吭。
“念娘,让我靠一靠,有些困……”苏和轻声道。
他失血过多,江念怕他睡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大声道:“不能睡,等你好了我让你靠,现在不能靠,不能睡。”
苏和嘴角带着一点笑,可那笑的弧度很虚弱。
“我以后是个废人了。”
江念摇头道:“不会的,我们让大夫医治,一定可以治好,你还能跑能跳,还能踢蹴鞠。”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
“到医馆了。”赶车之人掀帘进来,背着苏和下了马车,江念跟着一起进了医馆。
大夫见来了伤患,看着伤得不轻,让背到里间的榻上。
那路人将人送到后,便要离去,江念问他住址日后好答谢,他只是摆了摆手,辞了去。
“大夫,我朋友的伤怎么样?”江念看了苏和一眼,此时人已昏了过去。
大夫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医馆开了有些年头,他走到苏和身边诊看一番,然后摇了摇头:“难治,我先给他上药,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大夫这话何意,什么叫能不能醒?他的腿脚不可治么?”江念问道。
大夫一面让药童取药,一面说:“你还想治好他的腿?失了这么多血,能醒过来就不错了,脚后筋断裂成这样,废了。”
江念住了嘴,怕耽误大夫救治,侧过身走到墙影下,双手交握,深深地呼吸着。
一边的大夫给苏和包扎好,叹了一息,说道:“丫头,你来。”
江念见叫自己,把脸一抹,走了过去,顶着半张肿脸道:“大夫你说。”
“按他这个伤况,能不能活都是问题,一双腿脚肯定是要废的,下半辈子站立不起……”
“再没其他的办法么?哪怕一点点办法也没有?”
大夫沉吟片刻,说道:“倒是有一个法子。”
江念的心往上一窜:“什么?”
“乌医最擅医治筋骨,你若能请到他们,你这位朋友兴许还有一救,虽不能恢复如初但不至于变成残废。”大夫又道:“只是乌医难寻,而且他们一般不给外人医治。”
江念沉了一瞬,看向病榻上的男人,宽大的裤腿卷起,两个脚踝已包扎,白纱上渗出斑斑点点的血团。
“大夫,劳您照看好他,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江念说着,从腰袋取出银子递向旁边的药童。
大夫为难道:“再过一会儿,医馆就要闭门。”
“不耽误,马上就回。”江念说着又往药童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大夫只好点了点头。
江念出了医馆,左右看了看,随便招了一个正在收摊的小商贩:“小哥儿可会驾车?”
那商贩点头。
“劳烦驾车去九泽台,自有酬谢。”江念说道。
商贩应下,江念上了马车,往九泽台行去。
……
“劳烦往里通传,小妇人念娘,求见乌塔王。”江念说道。
那门子把江念上下打量一眼:“乌塔王岂是你这妇人想见就见的。”
江念想了想,转了话头:“奴家来还乌塔王的宝石匕首,你若误了事,可当得起责罚?”
门子一听,又问:“那匕首呢?叫我看看。”
“那匕首岂能叫你看去,你只管往里通传,只需提及匕首,里面的人就知晓了。”
门子也怕担责,将信将疑地往里面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