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1 / 1)

“夷越?”李恒惊疑道:“为何会在夷越?”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最坏的情况,她已不在人世,再好一些的情状,坎坷之后她隐姓埋名,嫁于平凡百姓之家,可是……她怎么会在夷越?

提起夷越,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漂亮的异族男孩儿,琥珀色剔透的眼,淡淡的眼睫,优越的五官,夷越质子,呼延吉。

不及李恒多想,江轲接着说道:“阿姐现在是夷越王妃。”

李恒手里的酒盏“砰”地掉到案上,里面的酒水泼洒出。如今夷越王是呼延吉,刚才江轲却说江念是夷越王妃?

他在旧部的协助下从京都一路出奔东境,不曾关注夷越之情状,更何况此等内帷之事。

是了,他记得当初同江念已有婚约的情况下,夷越质子呼延吉入宫请旨赐婚,把江念嫁予他,那个时候的呼延吉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

当时所有人将此事传为笑谈,讥讽夷越小质子不知天高地厚,竟妄图同太子殿下抢娶江家女郎。

江轲看了看对面的太子,把呼延吉救他阿姐一节道了出来。

李恒点了点头,笑了一声:“想不到最后还是叫他如愿以偿了,也好,我还担心念儿遭罪,她那么娇贵的人儿……也好……”

说罢扶起酒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闷下。

江轲见太子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太子阿兄本该登极帝位,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夜之间天地倾覆,身份丢了,未婚妻子也嫁作他人。

“他待她好不好?”李恒问道。

江轲点头道:“倒是很好,阿吉待阿姐出自真心。”

李恒不知自己想问什么,亦不知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江轲不愿见太子颓丧,高声道:“太子阿兄,轲儿此次前来助你夺得本该属于你的尊位和荣耀。”

李恒看向对面的江轲,目若晨星破晓,身上是向上勃发的劲势和锐气。

“好!轲儿前来相助我,必将拿回失去的一切!”

两人喝至半酣,方才散了,此时已至三更天。

江轲疲累了一路,回到房里沐过身后倒头便睡。

凉月西沉,偌大的府邸静得只有秋虫乱鸣,而李恒屋室纱窗上的烛光,却亮了一整夜……

第204章 接生

李恒手下俱是誓死跟随他的旧部,这些旧部又皆是骁勇忠心之辈,不是梁帝跟前那些谄媚之人可比的。

在江轲来之前,他已率众攻占了大梁东境部分城镇,曾经令周边九夷八蛮朝奉的上国,在内忧外患之下已然摇坠。

……

梁国朝廷……

堂下百官侍立,阔大的殿宇安静得针落可闻,文武百官个个屏声敛气,甚至有的官员的身体在朝服下微微颤抖。

金座之上端坐一人,那人年纪不大,二十来岁模样,高鼻,唇形有些圆钝,乍一看,老实,可他的一双眼却射出刻薄的锐气,叫人看了不安。

这人便是梁帝,李旭,亦是从前的三皇子。

只见他稍稍清了清嗓,立于堂下的朝臣们心里一紧,连同周边的空气亦是紧皱。

接着,梁帝空冷的声音往下压来。

“王大人,东有叛贼李恒,西有外寇呼延吉,你说说看该当如何?”

那名王姓大人,见皇帝叫自己,浑身一颤,一时间竟忘记出列。

也就是这错漏的一瞬,皇帝大喝一声:“藐视朝堂,来人,拖下去,斩了。”

话音落,殿外进来军卫,将那位王姓大人拖了下去,在被拖下去时,那位王大人吭都不敢吭一声,只因曾有官员被斩前讨饶,结果直接祸及满门,打那之后再无人敢鸣冤叫屈。

“赵大人,你可有妙策?”皇帝继续发问。

他每抛出一个问题,就像一把锋利的大铡刀,不知会有多少官员死于刀下。

那赵大人出列后,道不出一个字,最后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怎的,直接瘫坐在地。

李旭眼皮往下一压,抬起手,懒懒地往外摆了摆,军卫再次入到殿中,又一位朝臣被拖了出去。

朝臣们一动不敢动,哪怕这个时候的梁国已入深秋,众人背后的朝服却湿汗一片,额上滚落的汗珠流到眼角,不敢拭去,生怕一个细小的动作叫上首之人注意到自己。

此时,听得一个细亮的声音说道:“禀陛下,臣有一策。”

众人侧目,心里跟着一松,松怔后随之而来的是讥嘲。

这人姓孙,叫孙源,先是在别人府上做门客,后被地方官员举荐,得以入仕,一步一步走入朝堂。

展眼看去,无论是梁国还是周边他国,皆有“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一说。

篷户子弟无权贵举荐,仅凭真才实学想要入仕几无可能,偏这个孙源是个例外,用一句话形容这人,正是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此人家中并不粗富,却生得一张惯会溜须拍马的嘴,在皇帝面前谄媚奉承之能事,偏皇帝吃他这一套,恁是叫他在庙堂之上有了一席之地。

所谓,马屁精坐轿子抬的人也是糊涂虫,这孙源发迹后反过来把当初荐举他的那个地方官员给一纸弹劾了,使其丢了官位。

“孙大人有何妙策,说来。”李旭说道。

孙源双手环胸,躬身道:“东、西两境势危,不如将其中一方暂先化敌为友,李恒虽说叛了朝廷,可说到底仍是我梁人,只需遣一人前去游说,使他同朝廷共同对付夷越,待将夷越军击退后,再想办法对付李恒,便可逐一击破。”

李旭一听,面上阴沉顿散,觉着此计甚好,转而又道:“只是此等重任,哪位爱卿愿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