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1 / 1)

呼延吉挥手叫寝殿的宫人们退下,然后对江念说道:“阿姐,你过来。”

江念起身,坐到他的身侧。

呼延吉认真地看向她,说道:“一个罗家,一个肖家,这两家是姻亲,罗疏我会放,但是得让肖、罗两家承你的情,日后对你有助益,所以,需得让他们先急一急,越急,这个恩情方显得更有重量。”

江念明白过来,呼延吉这是为她日后铺路,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动。

呼延吉拢着她的肩头,刚想说歇息的话,江念抬头说道:“苓姑跟我说,那罗家大郎德行不太好,得多关些时,不能太便宜他了。”

呼延吉先是一怔,问道:“她说谁?罗疏德行不好?”

江念点了点头,把阿史苓的话又转述给呼延吉听:“那甄姑我看顶好的一人,只是罗家大郎这般不珍爱。”

说到这里,呼延吉不得不替罗疏说两句:“罗疏先时是有些风流性,不过放在大家子弟身上也是常见,据我所知,他后来为娶肖甄足足在云川耗了两年,若非真心喜爱,何至于此。”

江念觉着有理,说道:“想来是外界谣传了。”

呼延吉笑着摇了摇头:“你管人家这些做什么,他夫妻二人好不好的,是他二人的事,叫你操这份心。”

江念跟着笑起来,笑声未止呼延吉把人打横抱起,入到帐中,自是一番绸缪恩爱,红浪翻飞,个中意趣,百般难述。

落后几日,肖妃带着肖甄常往西殿来叙话,有时二人一起,有时肖甄独个来,来了后就会坐上小半日。

江念同肖甄相谈甚为投契。

肖甄说话清雅,同阿史苓的活泼不同,她说话的语调总是不疾不徐,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江念见她连日来不再开口提赦免之事,嘴上不说,可眉目间却是抹不开的轻愁。

她不提,江念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

这日,肖甄从西殿回了莲花殿,呆坐在那里,丫头香海走上前,轻声道:“主子,刚才内侍司的女官送了书信来。”

肖甄接过书信,看了一眼封套上的字,一封是罗家来的,一封是肖家来的。

想是她本家听到了风声,差邮人送信到罗府,罗府又另写了一封书信,一齐教人送进王庭。

肖甄先拆了肖家的信件,信中关心她的近况之余,又探问罗家目下的况景,若她可动身,先回云川家中。

她知道父母的意思,这是教她脱身,担心她被连带,亦担心肖家被牵扯其中。

肖甄把肖家书信折好,重新放回封套,又拆开罗家书信,细细看了,看过后,心思又沉了几分,她没多少时间了,再过一日就得出王庭,若求不到恩赦,届时她该如何?

肖甄将手里的两封书信叠在一起,指尖无意识地在封套上摩挲,明日,再去求一求……

……

肖甄伏跪于江念面前,江念叫她起身,她并不起身,横了心一般:“臣女明日出王庭,今日斗胆厚着脸再央殿下一次,不指望赦免他的罪责,只求留他一条性命。”

江念叹了一声,想起呼延吉的话,这个时候她可应下,不过仍是多嘴问了句。

“值得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肖甄抬起头,含泪道:“值得的,殿下不知,他自知事态严重,罪责难逃,怕牵带我,写了休书放我归家,都说‘夫妻本是连枝鸟,祸至分飞各西东’,可臣女不愿做那负情之人。”

江念倒不知这一茬事,点头道:“你起身,我应下你了。”

肖甄睁着双眼,仍有些不敢相信,眼泪还挂在腮上,问道:“梁妃殿下应允臣女所请?”

“你先起来说话。”

肖甄这才起身。

江念示意她坐下,说道:“此事还得我呈请过大王,才能给你答话。”

肖甄应是,思忖着,只要梁妃愿出面求情,这事就成了八分。

“你先不慌出王庭,在这里留几日。”江念说道。

肖甄哪有不应的,巴不得留在王庭候消息。

……

阴湿的牢房内,白日闷热,夜间湿冷,地面永远干不了似的,厚重的墙体斑驳着青黑的霉斑,整面墙体只一方小窗,挨着牢房顶。

牢壁上靠坐着一人,没有外衫,只着一件绵白的单衣,单衣上是一棱棱的血痕,显然,已是受过重刑了。

男人的一张俊脸,惨然中仍保持着贵公子的傲然,手在身边摸索了一下,碰到一物,拿起,原来是一个破碗,碗底还有残羹。

罗疏苦笑一声,这东西是人吃的?偏他还吃了好几日,若他还能出去,不失为一桩趣事,他还能出去么……也不知她走到哪里了……

心里正想着,牢房过道传来脚步声,停在了牢门前。

罗疏看向牢房外的那人,气骂道:“你怎的这么不是个玩意儿,给我吃点好的不成?”

阿史勒先是看了一眼破碗,然后笑道:“这牢房又非我管辖,我这还是塞了不少银子,才让你吃上手里的东西,不然你吃都没得吃。”

“你来干什么,时候到了?”罗疏问道。

阿史勒悠长地“哎呀”一声,一手叉腰胯,一手撑在牢栏上,抬了抬下巴,说道:“我来看你死了没?”

罗疏气得喝骂:“滚蛋!”

阿史勒不仅不气,反给他丢了个眼色:“走,请你喝酒去。”

罗疏只当他是调侃,干脆闭上眼,懒怠理他,直到听见“喀拉”一声,牢门钥匙扭动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就见牢门“吱呀”一声打开,阿史勒走了进来,立住,戏说道:“不愿出去?在这里待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