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苓得到江念的肯定,觉着满足了。
江念同阿史苓再加上秋月、珠珠,还有珍珠,一共五人,开始在一楼厅堂观转。
一楼分成两个区,一边玩骰子,看了一圈,又往另一边转去,另一边比骰子区更为热闹,吼声更大,人闹声中,隐隐闻得“嘁嘁”之声,走近一看,原是玩得斗蟋蟀。
女子赌坊已叫江念开眼界,谁承想,坊里还有斗蟋蟀,在梁国,只有男子才能玩的把戏。
不过这一区的人比之骰子区人少,声势却大。
江念看着那些蟋蟀的主人一个个叫得比蟋蟀还欢,遂走过去,在人群外踮脚往里探看一番,由于人围得太密,也没看到什么。
只听到一个个高喊着:“咬它,咬它……”
还有女子嘘叹说着:“这个不行哩,刚开始就提罐溜边了,害我输了好几两银子……”
阿史苓问向江念:“她们说的提罐是什么意思?”
这个江念清楚,梁国上上下下尚玩蟋蟀之戏,以前江轲就养过一只“青头将军”,骁猛非常,这里面的行话大同小异。
“两只蟋蟀放入罐中,用草棍挑逗使其相斗,‘提罐’的字面意思就是提起陶罐,蟋蟀被草棍挑逗后仍不迎战,反而在罐内绕圈躲避,这个时候就将蟋蟀提起,如此一来,就会判定主人输掉赌局。”
江念往那边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提罐的蟋蟀要么品种太劣,要么就是负伤怯战,刚才那人说,刚开始就提罐溜边,估摸是只次等虫。”
阿史苓发现江念比自己“高”出许多,得仰望才行。
二楼比之一楼稍静,玩骨牌的,牌桌比一楼少,显得二楼厅堂更阔大。
江念等人上来,那些玩牌的女子们没有一个抬头注意她们,皆凝神看着自己手中的骨牌,几人转看了一圈,只有场中的女伙计盯了她们几眼。
秋月随在江念身侧,不敢有半分掉神,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主子,还要往上去么……”
第178章 做局还是放血?
江念看了一眼通往三楼的阶梯,那上面的光比一、二楼稍暗,也更安静,能隐隐听到一点点低语,想来上面的玩法更高等,且通往三层的楼阶旁有几名膀粗腰圆的女子侍立着。
“不上去了,咱们转下去,就回罢。”江念说道。
阿史苓点头应是。
几人缓缓下到一楼,穿进大堂,这一会儿人越来越多,堂间更加热闹。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或站或蹲了四人,只见这四人身着粗布麻衣,一头枯黄的发像稻草一样缠绕在脑后,面皮干瘦,眼角带着一点点血丝。
常来聚宝坊的人没有不认识这四人的。
最高个的那个,三十来岁,人称七姑,家里守着一间药材生意,她男人是大户人家的奴仆,替主人家在外看守铺面,生计不愁,且还自在,不用在宅子里拘着。
这日子一般人想都想不来。
七姑是个厉害泼辣货色,她男人呢较斯文,有些惧内,这倒也没什么,只要能把日子过好,一家一个过法。
偏这七姑迷上了赌,把家里的钱都拿到外面败了。
她男人说了几次,她没听进去半分,反叫她跳起脚来,指着鼻子骂。
“你个没用的夯货,老娘出去赌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多有进账,指着你那几个月钱,早饿死了。”
男人先时还忍着,总想着她的好,虽说脾气坏了些,可也是个能干人。
谁知说了她几次后,不仅没有半分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把他的月钱偷去做赌资不说,还把铺子里的钱偷了去赌。
最后管家来对账,这才发现不对,这事一下就捅到了主人家,牵连双亲受责,也因这一茬,男人死了心,七姑被赶出家门,自此以赌坊为家,又在坊中结识了几个臭味相投的女子。
几人成日在赌坊游转,手上有钱时,就上桌开赌,待把身上的钱资赌光后,再想办法搞钱,如此往复。
她们搞钱的办法无非是盯着场子里的女赌客,从她们身上捞油水,拿打赏,再不然,趁人多之时,从他人身上顺些值钱的物件。
聚宝阁也不好撵人,这一行当本就鱼龙混杂。
赌坊的老客,她们不好下手,专盯赌坊生客,这不,就盯上了江念一行人,再者,就江念和阿史苓一行人的行头,想不盯上都难。
七姑往江念几人身上一扫,搓了搓脸,说道:“要开张了,运气好,来了几只‘白鸭’。”
另一人说道:“刀磨好了,怎么个宰法,是做局还是放血?”
放血又称放水,赌道上的行话,以手段故意让人先小赢几局,引诱其加大赌注,等上钩了,再通杀。
而做局也差不离一个意思,不过比放血更狠,是奔着人家棺材本去的。
七姑在那几人身上打量几眼,努了努嘴,示意另几人看:“中间那两个,看她们的衣裳。”
“衣裳怎么了,不就是富户人家喜穿的绫罗么?”
七姑嗤笑一声:“这两人的衣裳布料可不是普通的缎子,你们看那个梁人面相的女人,她身上的水色长衫,还有外罩的那层浮光纱,就这样一套下来,可抵东市一间小铺面。”
其他三人倒吸一口凉气,瞪着眼:“那她身上岂不是穿着一间铺子?!”
七姑冷笑道:“这还不算,你们再看她发辫上缠绕的珍珠,那可是碧海珠,你们可知一颗的市价是多少?”
“多少?”
七姑伸出一指,其他三人见了,猜测道:“一两?”
“再猜。”
“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