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出了王庭,就别称什么妃啊,殿下的,唤我名儿罢。”江念说道。
阿史苓一听,连连摆手:“臣女不敢。”
江念微笑道:“我大你几岁,不如叫我阿姐?”
阿史苓一听,觉着可行,叫了一声:“念念姐。”
车马启行,往王庭外行去,前后两辆马车,大的那辆坐着江念和阿史苓,后面那辆坐着秋月、珠珠还有阿史苓的婢女珍珠。
马车行到王庭甬道,路侧有一行身着常服骑于马上的男子,个个身高体大,为首一人尤为健硕,眉眼捎着厉色。
男人驱马到马车边,说道:“恭问梁妃安,今日由臣护梁妃同阿史贵女周全。”
江念的声音透窗传出:“有劳阿多图大人。”
“微臣职责所在。”说罢,男人勒绳随行在马车旁,其他常服装扮的亲卫环随在马车前后。
江念看向阿史苓,问道:“家中双慈可安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瞧着阿史苓的脸有些红。
阿史苓怔着没有回答,江念叫了她一声:“苓姑?”
“啊?”阿史苓醒过神,一张脸更红了,“念念姐刚才说什么?”
“家中双亲安好?”
“好,父亲和母亲都好,阿兄也好。”阿史苓说道。
江念细看了她一眼,又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这样红?”
女子赶紧抚上脸颊,惊欠着眼:“没……没有,就是有些闷热。”说着拿袖子在腮边打扇,又猛然惊觉此举失当,连连收回手,重新搁置膝上。
江念笑道:“你可别拘束着,反弄得我不自在,咱们随意些罢,出了王庭,就把那些烦人的规矩放一边。”
阿史苓巴不得一声儿,见江念不似虚伪客套之言,也就自然自在起来。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
言笑间,阿史苓问江念:“念念姐,你身上擦得什么香?”
江念抬起胳膊,一点也不见外地伸了过去:“这个香么?”
阿史苓低下头,闻了闻,点头道:“对,对,真的好闻,王庭的香工制的么?”
“我自己调的,你喜欢?我叫她们再调些送你。”
阿史苓却摆手:“这不行,念念姐身上的香并非此香料散出的气息,而是香料同自身气息融合后散出的香息,就算我用了同一种香,也还是不一样。”
这话叫江念重新看了眼这位阿史家的女儿。
其实香膏、香粉,这类香料初擦袖摆、领下,散的就是香料本身的气味,到后面才慢慢同自身体息融合,她因对气味敏感,能察觉到很大的不同。
想不到阿史苓有此一言。
马车出了王庭,车外开始变得喧闹,有菜贩的叫卖声,还有酒楼伙计高声的吆喝,亦有行人言谈大笑。
江念掀帘看向车外,问道:“苓姑,要不要先去酒楼吃些东西?”
阿史苓笑道:“念念姐,我把今日的行程安排好了,咱们也不去酒楼吃,左不过那些菜色,腻味了的,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从那里出来后,咱们再去酒楼饱腹一顿。”
一面说着,往江念身边移了移,有些神秘地说道:“咱们出来最主要是玩嘛,吃还在其次,念念姐不消操心,我把今日行程安排好了,别的不说,吃喝玩乐一事上,没人能赛过我。”
江念听说,心中欢喜,说道:“以后你常到王庭来,陪我说话。”
阿史苓心道,这样算不算讨得梁妃殿下欢心了?
“念念姐放心,日后只要我发现有好吃的、好玩的新鲜事物,就请旨入王庭,咱们再一道出玩耍,好不好?”
江念听了,把阿史苓的手握着,连声说好。
阿多图跟在马车边,听见车里笑声盈盈,眼珠往虚掩的帘下瞟了一眼,然后收回,没一会儿,又见阿史家的女儿躬身出了马车,大剌剌地够着头,对车夫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又猫着身回到车里。
车内,两个女人探讨着当下时兴的衣着和发饰,越说越投缘,直到马车停下,还有一肚子的话未道出。
两人在各自侍女的搀扶中先后下了马车。
江念抬眼往四周看去,已不在热闹的市集,不过仍算京都中心地带。
眼前是一座三层楼阁,朱红的墙体,楼前竖立着两根朱红色的圆柱,柱上绑着绸带,两根圆柱上方是雕镂云纹门楣,很是气派宏大。
大红门框单独立于楼宇前,那高大的三层阁楼距它有一段距离。
一行人穿过门框,往后面的阁楼走去,走近一些才发现,阁楼外站了一些人,排着队,不知要做什么。
“这是哪里?”江念问道。
阿史苓向上指了指:“念念姐,你看。”
江念循着方向看去,一层阁楼的门匾上赫赫三个金色大字“赛事场”。
“赛马么?”江念问道。
阿史苓神秘一笑,摇头道:“赛马多无趣,这个比赛马有趣多了。”
说着,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另一边,这趣意的一瞥,正巧被江念看了个正着,下意识地顺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除了阿多图,没有别人。
再一回想,刚才马车里,阿史苓脸红的一瞬,正是阿多图随于车旁之时,当下暗忖,这丫头不会属意这位亲卫首领罢?
不过这也不难想,阿多图乃呼延吉亲随,虽说门第不比上姓氏族,也是高门子弟,家中境况是大多数人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