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我还真不知晓。”呼延吉笑了笑,出了房门。
江念觉着他的笑有些酸惨,可也就是一瞬。
……
江念走的前一日,情姑在自家院子里摆了一桌酒,又叫上崔致远,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相互间都有些舍不得。
“小阿郎,你千万对你阿姐好些,以后不可欺负她。”情姑说道。
情姑的男人拉了自家女人一把,让她少说两句,这傻女人怎的看不出来,这两人哪是什么姐弟,分明是檀郎谢女。
情姑哪里知道,仍转头对江念说:“若你阿弟再欺负你,你就来嫂子家,嫂子家就是你家。”
江念笑着看了呼延吉一眼,有些得意的意味,点头道:“那就多谢嫂子了,京都离徽城不算远,待我日后有空就来看你。”
“那敢情好,我守着铺子成日也走不开身,下面还拖着一个小子,你能来看我最好不过。”
呼延吉看向崔致远,给了他一封举荐信:“你拿这个去兀良府。”
崔致远怔了怔,接过书信,迟疑道:“京都兀良府?”
“不然还有哪个兀良府。”
崔致远看了那封举荐信一眼,仍是不敢相信:“右大臣兀良哈的府邸?”
呼延吉点点头,他给他一条道,能走到哪里得凭他自己的本事了,说不定这个崔致远他以后用得上。
崔致远一颗心跳得欢快,赶紧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下,压了压,再次看向呼延吉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能给京都兀良府写举荐信,绝非一般人能办到。
崔致远心里十分感激,一连敬了呼延吉好几杯,喝到最后,痛哭流涕起来。
就这么的,几人吃到深夜方散。
江念同呼延吉回了院子,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前,她进了屋,他在后面看着。她听到他的步子停在门外,过了一会儿,却并没回他自己的屋,而是转到院子里。
透过窗隙见他坐在院中,一副懒懒的样子,高高地在石墩上支起双腿,男人面朝院门仰坐着,从她这里,可见其一小撇侧影。
他为了她,耗在这里许久,而他手上的冗杂事务定是积压如山。
她随他这一去,不知又是一番什么况景,而她隐隐觉着,呼延吉这一辈子可能注定要做个马背上的皇帝。
他在院中看星空,她枕在窗栏上看他的侧影……
次日,江念让珠珠打点好行李,也就几件衣物,更多的是一些半成的香料。
秋月回了安府,江念还有些不舍,她才来桂花巷,那丫头就在跟前伺候,做事沉稳,也不多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进退有度,很合她的心意。
呼延吉见她眉目微蹙,以为她留恋不想走,心里就有些不快。
“才在这里住了多久,就值得你这样。”
江念回了一句:“住在这里我是欢喜的,回了你那‘山洞子’,怕再也出不来。”
“我好大一个王庭,被你说成山洞子。”
江念抿嘴笑着走出院门,同情姑等人道过别,出了巷子口,在仆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在前后护卫的环拥下往城外行去。
这一去,她同呼延吉算是真正地绑在了一起,天涯同契阔,情丝百转,越缠越紧……
第107章 郎有情,妾有意
情姑看着人马缓缓离开,叹了一声:“看看这阵势,那小阿郎在京都肯定有不少大产业,偏我那兄弟是个眼皮子浅的,火烧火燎地把真儿叫回去,不然就促成了。”
“你真没看出来?”万年说道。
“看出来什么?”
万年进了屋,妇人不依,非叫他说个明白,追了进去。
万年摇了摇头,说道:“你呀!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糊涂的时候比谁都糊涂。”
“怎么这样说。”
“人家阿念没同你翻脸算好的了。”
“我跟她好好的,翻什么脸,你一句不着一句,快把话说清楚。”
“你看不出来人家是郎有情妾有意,是一对璧人?”
情姑睁瞪着眼,眨了眨,把她男人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回过味来,“哎呀”一跌脚,满脸尽是懊惭。
怪道那晚,她说看真儿同小阿郎相处得好,打算去信将她兄弟叫来,把亲事定下,她一下就恼了,还有,当初她同她去南市赶早集,她提出把真儿说给小阿郎,她也是百般推拒,不太情愿的样子。
……
车马行出徽城城门,上了乾道,地面传来轰隆隆的震动,江念掀帘往外看去。
只见前方尘土遮天蔽日,不一时,尘烟渐散处,是一群手持刀刃的响马,俱是一脸桀骜凶狠之态,百来人的队伍里一人纵马挺出,江念定目看去,那人束着半边发,另一边散着,胸前挂着彩色琅石,正是安努尔。
没了往日的端方之态,显露出匪气。
呼延吉身后的军兵立刻上前,拈箭搭弓,摆好阵势。
安努尔只当没看见,纵马缓行到阵中,看向呼延吉:“你的这个情我承了,日后若需相帮,但凭吩咐。”
呼延吉不以为意。
安努尔又望向车队中间,对着江念一笑:“阿念,他若不好,你还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