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这里还不是由着那些牙吏说了算。”
江念朝旁边叫了两声,不见万年有任何反应。
没关系,呼延吉一定会来救自己,他一定会来。
彼边……
呼延吉看着眼前跪伏的几名军将,冷声道:“都清理干净了?”
其中一人说道:“十三岭的匪贼已被剿除大半,仍有少数困于寨内,因大王交代不可打草惊蛇,阿多图大人已派人封死所有出山道路,另在城门布设乔装打扮的护卫,但凡有可疑之人想要入城,皆被阻下。”
……
江念就这么在牢里待了一夜,她以为很快就能出去,然而并不是,牢房阴湿,白日还好,一到夜里,又困又睡不着。
就这么一直到第三日,终于来了人,却并不是她等的那人,而是另一个人。
另一边,丑奴看向把玩九连环的主人,说道:“鱼儿上钩了。”
男人放下手里的九连环,伸了一个懒腰:“走,收竿。”
江念看向牢门外的男人,那人仍是谦和稳重的气韵。
“阿念,香料染恙的那家人,我已寻到,给了他们银钱安抚,想要私了此事,他们却不松口,此事只怕有些难办。”
江念认真听着,然后站起身,启口道:“安阿兄,是你罢。”
安努尔笑了一笑:“阿念在说什么?”
“我院中两次闹贼,是你指使的,对不对?万阿兄被下牢狱,也因为你,还有我落得如此境况,也是你在背后操控,对么?”牢中的几日,江念将事情前后一梳理什么都清楚了。
“你先是让我院中闹贼,迫我同你回安府,再后来,我阿弟住了进来,你才作罢,你见我要辞去香料铺子的活计,预备离开徽城,便使出这等手段,先让万阿兄获罪,让情姑央泱于我,我必会前往相求于你,你再以此为条件开口,将我困于身边。”
江念冷笑一声:“我却没有应下,你见我不入套,干脆直接拿我开刀,好让我屈服,我说得可对?”
说什么找到香料染恙的人家,哪怕给了银钱,那家人也不愿意松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要救她出牢需他动用关系么,若她承了他的情,就不得不委身于他。
安努尔静了一静,换了一种势在必得的神气:“阿念,我这也是为了让你看清,关键时候谁能救你,你托付的那人,在哪儿呢?你在牢里待了好几日,他有来过一次?”
男人又道:“我曾对延吉说过,若有人欺辱于你,他护不住你,现在看来,我的话没有错。”
江念只觉着可笑,脸上自然而然就带上几分不以为意。
安努尔很能看透人心,说出来的话也是直戳痛处:“他若真有本事,怎的不来救你,还是说……他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上……”
第104章 绝不让她守寡
无论江念心底是什么想法,这一刻,她并不愿旁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毕竟那是她和呼延吉两人的事。
“除了我,你别无他选,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没必要同自己过不去,过几日我再来,届时希望你能想通。”男人说罢离去。
待人走后,江念颓下双肩,看向对面:“是我牵连了你们。”
崔致远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倒还好,进进出出多少回,牢已成家。”说着看向另一个方向,“就是不知道万年能否挺过去,哎他跟情姑俩挺不容易的。”
江念朝旁边的牢房喊了两声:“万阿兄,今日怎么样?”
男人趴伏着,沉沉地哼了一声:“不打紧,还没死。”
崔致远跟着叫了一声:“万年,你有没有什么遗言,说给你家女人的?你先说给我听一听,等我出去了,我告诉她。”说罢,又长叹一声,“要不说,还是情姑命不好,估摸着又要当一段时日的寡妇。”
江念一听,气嗔道:“崔先生,你这样说话不好罢,嫂子怎会当寡妇。”继而转过头对另一边的万年说道,“万阿兄,你莫要听他的,只要我活着出去,立马给嫂子觅一良人,绝不让她守寡,你安心。”
两人一唱一和,男人终于抬了头,猛地咳了两声:“你俩可真是好人儿……”
……
山奴和火奴见自家主子出来,牵着马迎了上去。
“大爷,府令知道您来了,差人来邀您去官廨后宅清坐一回。”
安努尔点了点头,问道:“礼备下了?”
“备下了。”
“走罢。”
男人踅过步子,去了官廨,早有一仆从在大门外候着,见了安努尔恭敬往里引路。
徽城府令,名羯庸,羯田之父,背后依仗的是朵氏一族。
仆从将安努尔引到内院,羯庸已在会客厅候着,见了安努尔,竟起身相迎,十分客气。
这羯庸比安努尔年长十来岁,瘦长脸,看起来有几分儒雅之相。
两人相互见礼,对坐下。
“安爷近日忙什么?”羯田说道。
安努尔笑道:“左不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凡俗事务。”
“安爷的贵帖,我已看过,也已交待下去,只收押,不可用刑。”
“荷蒙大人费心。”
这时,府令的亲随上前,躬身道:“安家大爷让人备了三抬礼,送了进来。”又将礼物揭帖呈递于府令观看。
羯庸如何不喜,嘴上客气道:“此礼我不当受,何故又破费,你还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