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然，当初也不会和昭王闹到那般田地。

老夫人舍不得孙女，可要与全家人的性命相比，她只能舍了这个孙女。

无奈叹息：“罢了！你们走吧！”

说罢，又深深看了眼姜妩怀里那张粉团子小脸。

老夫人别开脸，手指按在湿润的眼角。另一只手，朝姜妩摆了摆，示意她快走。

春夜细雨如注。

马车载着她们一路出梅城，往京都行去。

春枝为姜妩披了件厚衣，轻声道：“小姐，您歇会儿，让奴婢抱棠姐儿。”

姜妩轻轻摇头，昏黄的灯光，照在她娟秀的脸上，萦绕着一层暖晕。

她垂眼凝视着怀里酣睡的可人儿，问春枝：“你看棠儿生的有几分像他？”

春枝知道这个他指的是新帝前姑爷赵烨。

想起他对小姐的薄情寡义，春枝眸子微暗：“一点都不像他，棠姐儿随您的相貌。”

姜妩浅笑不语。

片刻，抬手轻触棠姐儿精致有型的唇瓣，唯独这处不像自己。

像他！

想到他一生都不会见到棠儿，姜妩心下渐宽。

他娶了心爱的姑娘，又做了皇帝，多的是人给他生孩子。

他不差棠儿这一个女儿。

她不同，她只有棠儿了。

道路泥泞，马车颠簸了一下。怀里的可人儿嘤咛一声！睡红的小脸往她胸怀里拱了又拱。

姜妩轻轻安抚两下，可人儿又沉入梦乡！

夜色里骤然炸起一串马蹄脆响，如骤雨击瓦，由远及近时，车夫抬了下笠帽，已见一骑卷着泥雨撞破林雾

“停车。”马上之人喊出声。

熟悉的声音，让车内的人瞬间掀开车帘，探头望去。

“是姑爷。”春枝惊喜的回过头，目光看着姜妩：“小姐，姑爷寻来了。”

已经和离了，便不好称姑爷了，姜妩本想纠正她的称呼，还没开口，车门打开，寒风裹挟着雨气涌进车厢里。

宋枕鸿摘了油帽，关上车门，又脱去油衣，丢到一边，才看向姜妩：“母亲给你的和离书呢？”

一路纵马而来，纵是戴了油帽，他鬓边的墨发也是浸湿了，湿漉漉的垂在额角，积攒的一小滴水珠子顺着他冷峻的侧脸一路滑进洁白的衣领子里。

姜妩拿了干爽的棉帕递向他，柔声：“先擦擦吧！”

他接过，春枝将身下的位置让给他，自寻到角落里坐。

宋枕鸿是个细心的人，他擦得认真，目光留意着姜妩怀里的可人儿。动作越发的轻。

眼神再次看向姜妩：“把和离书给我。”

姜妩不知他什么意思，却始终信他不会有恶意，刚从袖口抽出和离书，就被他一把夺过，撕了个粉碎，丢出马车。

第2章

他看向她，星眸光华内敛：“和离书是母亲给的，不是我。”

听了这话，姜妩鼻子不由的酸了，她垂下眼眸，细密的长睫将眼底的湿意一并盖了去。

少时，她唤他姐夫，现在唤他二爷，不是夫君，胜似亲人。

眼睛下方伸来一双洁净的大手：“颠簸了半夜，孩子给我，你睡会儿！”

这次，姜妩顺从的将孩子给他，他动作轻且缓，星眸专注着可人儿，十足小心！

小脑瓜枕在他的臂弯上，又换了个姿势，一整张粉团子脸埋进他的腋下。

他嘴角微微翘起，眼神看向姜妩：“睡吧！”

姜妩安心的倚在软垫上，缓缓合眼。

马车掉头，回了梅城。

宋府门前，晨阳初露头角，碧空如洗。

宋枕鸿抱着棠儿，见姜妩愣着迟迟不动，他索性过去牵她的手。姜妩垂眸凝着那只温暖的大手，眸光里流转着丝丝涟漪。

他挺拔的背影，好像晨光下屹立的树。

莫名让她安心！

廊下的丫鬟远远瞧见了，转身就往主屋方向跑。

一行人刚到廊下，就见宋老夫人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疾步过来。

老夫人的眸光匆匆扫过宋枕鸿，又沉沉落在姜妩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