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反复嚼着那几个字，心里堵的厉害。

又极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缓：“宫中有规定，未满六岁稚童不能入宫作伴读。”

“这规定以后作废了。”轻飘飘一句，既凉薄又卑劣。

姜妩死死攥着袖下的五指，满心的愤怒，在看到那幅云母片拼出的《万里宋山图》时，又转而醒悟。

这天下是他的，他要碾压谁，连理由都不需要。

她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求陛下开恩，放过小女。”

姜妩说着，就给他磕头。

“砰、砰、砰......”声σσψ音震响在地板上。

她就不停的磕，大不了磕个半死，满头血。只要他不怕后世史官笔伐他。

屏风内的人骤然起身，里层素纱中衣与明黄缎袍摩擦发出“沙“的长颤，十二幅玉带钩连环相击如碎冰碰壁。

两个箭步便到了姜妩面前，又一把扼住她的喉咙，手臂往前一推，他几乎将她整个人压在玉屏上。

眼神相擒，冷戾的凤眼又从她红肿的额头，瞬移到她红肿的左脸。眼神陡转，手上的力度却未松一毫。

“不要妄想朕会像以前那般对你心软。”

姜妩看着他：“臣妇，不敢。”

“臣妇？呵！”赵烨冷笑：“你莫不是忘了七百多个日夜，你与朕做了多少回？”

他盯着姜妩陡然煞白的脸，逼近她，冷冽的气息压迫着她：“和离不到两个月，就急着嫁给宋枕鸿，你们早都勾搭上了吧！你大姐怕不是病死的，是被你们气死的。”

第16章

他嘴毒，姜妩领教过不止一次。可这一次，姜妩还是气红了眼。

她抬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恨不能嵌进他的皮肉里。

“你胡说，我与他清清白白。”

“清白。”赵烨齿间嚼着这两个字，眼中皆是冷冽的嘲讽：“和离不足一年，你就生下他的孽种，还敢跟朕说清白？”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

姜妩心头一惊。

他竟调查过棠儿的出生时间。竟以此认定她从前和宋枕鸿不清白。

她佯装镇定：“我和他是成婚那夜怀上的孩子，后面摔了一跤，孩子早产了一个多月。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梅城查。”

当年，宋枕鸿对外就是这般说的，且，接生棠儿的产婆已于两年前亡故。

便是赵烨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可让姜妩没想到的是，赵烨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

他手上倏然用力，姜妩觉得就快喘不过气了。

又听他阴测测的说：“成亲两年，朕睡了你那么多回，你都没怀上，和他一次就怀了。怎么？他比朕厉害，更能满足你是不是？”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先前觉得他是血口喷人，这会儿觉得他分明是在无理取闹。

“说啊！怎么不狡辩了。”他又吼。

姜妩盯着他，不知怎的脱口而出：“你不也和柳薇一次就怀上了。”

听他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姜妩知道这个时候该说软话，可他说那些羞辱人的话，就是泥捏的人也来了三分脾气。

僵持的对视间，赵烨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眼底猩红。

姜妩瞳孔骤然一缩，他那样子有些吓人。

又见他倏然起身，十二章纹衮服随着他的动作震响。

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朕偏要让那个孽种进宫伴读。“

他阴恻恻的眼神，让姜妩心间一沉，见他要走，姜妩猛地扯住他的袖角，急道：“她不是孽种····”

话未说完，就被他一甩手掀在地上。

随后一声闷响，姜妩疼的泪珠子都沁了出来。

赵烨身躯一顿。

刚要回头看时，柳薇突然跑进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急声道：“陛下，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阿妩这一回！”

说话时，眼角余光看向姜妩，见她头磕在玉屏上，一道血线自额角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

柳薇眼皮一跳。

又见姜妩晃晃悠悠的坐起上半身，抬手还要拽赵烨的衣摆。

柳薇当下拉开赵烨和她的距离：“陛下，臣妾给你准备了紫苏饮，你喝些去去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