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早就知道……
可是没有如果，就林秋恩就是云来去这样的事情，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宋卫国站起来：“徐荷花和陈秀莲在外面败坏秋恩的名声，我要去部队找政委问个清楚，凭什么我女儿要受她们的污蔑！她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对象！还有读者文摘那个破报道，我要亲自去问一问，我宋卫国的闺女哪里低俗了！”
杨清芸拉住他：“我已经教训过徐荷花她们了，你去政委那里闹大，就不怕自己也受到牵连？还有读者文摘那里，已经有很多人站出来为秋恩说话了……”
“再多的人也不是我们！”宋卫国声音很大，他失望的看向杨清芸：“如果今天遇到这件事的人是逾白，你会怎么做，也要我息事宁人？”
杨清芸愣住，她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意思，那天在大院里，她狠狠骂了徐荷花，心里哪里不生气，明明秋恩这么好！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难道真要闹去部队？
宋卫国眉头皱起来：“我不管你要怎么做，这件事我一定要去政委那里说个清楚！”
他性子向来这么刚硬，靠着拳头升上来的职位，也从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因为也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徐荷花的丈夫就是其中一个。
杨清芸看着宋卫国离开，长出一口气，在刚看到那些报道的时候，她心里面何尝不愤怒，甚至想冲到报社和那些人大吵一架。
可是到了晚上，她竟然在电视上又看到了林秋恩，书法比赛第一名。
杨清芸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可旁边的宋卫国却激动得站起来：“这不是秋恩吗，咱闺女是好样的，怪不得成了京北大学的正式工！”
宋卫国其实也没有读过多少书，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当兵，所以对文化人骨子里有种执念，也因此对宋逾白要求十分严格，更强迫他以后必须做一名教授。
他自己恨极了背后那些人说他是大老粗，所以对于自己儿子这个大学生，自然也是骄傲的。
但是却没有想到，收养的女儿林秋恩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先是成了小说家，接着又成了书法家！还是何清明的弟子，书法协会的成员！
他第一次认真的对杨清芸说：“秋恩不能早早嫁人，我那些部队的兵更不用提了，都是大老粗，哪能配秋恩？”
杨清芸心情复杂，她一方面为林秋恩高兴，一方面又心中不太舒服。秋恩是真的没有把她当妈妈看吧，这些事情，她都是从外人口中得知。
参加书法比赛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不告诉自己？如果她早早说了，她那天如论如何也不会让陈启明进门，也不会着急让她嫁人。
她们母女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隔阂。
宋卫国走后，杨清芸无意识去了林秋恩曾经住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一片，连窗台上那盆小花都没了精神，寂静的屋里好像突然就令人窒息了。
杨清芸深吸一口气，宋卫国要为秋恩讨一个说法也是应该的，毕竟她是他们宋家的女儿，怎么能让外人欺负了去？自己也应该去京北大学看看秋恩，小姑娘性子这么软，说不定现在自己会偷偷哭，身边没个人安慰怎么能行？
这么一想，杨清芸又有点担心了，便拿了钱和竹筐去菜市场，准备晚上去秋恩的单位宿舍看看。
下午六点多，林秋恩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
刚出图书馆，就围上来一群小姑娘：“小林老师，我们要去外面买糖葫芦，要不要一起？”
“去吧去吧，那个卖糖葫芦的大爷好久才来一次，他卖得山药串可好吃了！”
“小林老师，我们请你吃呀！”
青春洋溢的女孩子热情极了，拉着林秋恩不由分说就往校门口走，其中一个还挽住她的胳膊：“小林老师，你上次给高胜楠签名还写了一行诗，能不能给我也写个？”
“我也要！”
“还有我，还有我！”
林秋恩被她们众星捧月的围着，她性格其实是有点软的，面对这些女孩子总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无奈道：“等有时间了，我这两天挺忙的。”
书要出版，有些地方需要做改动，新小说到现在也没写几个字，还有李老师刚刚安排的任务……
马尾辫姑娘眼睛转了转：“那你要用簪花小楷！”
“我要用行书，小林老师是书法冠军呀！”
“隶书才好看！”
几个女孩子又吵了起来，林秋恩眉眼弯弯看着她们笑，好脾气的一一应下来：“都可以，谁让你们是可爱的大学生。”
她手里拿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是马尾辫姑娘送的，笑脸比这糖葫芦看着都要甜，哪里有伤心委屈无人问津的憔悴模样？
杨清芸手里拿着买好的点心，隔着一条马路，站在路对面看她，突然有点不敢上前了。
她一直觉着宋家给林秋恩挡风遮雨，把她从那样黑暗的环境中拉出来，所以关于林秋恩爷爷的恩情，已经报答完了，在之后收养林秋恩，是宋家给她的恩情。
可是现在，她却觉着，林秋恩并不需要宋家女儿这个身份，也不需要她这个妈妈……
林秋恩含笑着转过身，很快看到路对面的杨清芸，眼中闪过惊讶：“妈，你怎么来了？”
几个小姑娘见状很有眼力劲的朝林秋恩挥挥手：“小林老师，记得答应我们的签名呀，再见！”
林秋恩心情很好的朝她们也点头示意，然后才把目光放到杨清芸身上，浅浅笑道：“妈，你找我有事？”
虽然她脸上仍然带着笑，可和刚刚面对那些女孩子不同，那个瞬间杨清芸分明感觉到了距离感。
她抿了下唇：“报纸上的那些事情我和你爸都看了。”
停了一下，又说：“你爸很生气，还有徐荷花在军区大院给你造谣，他去找了政委要个说法，还有读者文摘……”
林秋恩眉头轻轻皱了下：“已经过去了，让爸爸不用为我出头。”
杨清芸默认，那些谣言存在了不止一天两天，她是第一个知道的，却从来没有想过去讨个说法，第一个念头是不要影响她的儿子。
“单位宿舍在哪里？妈买了点心还有黄桃罐头，我看你挺爱吃这个，在单位住的习不习惯？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杨清芸又打起精神，一连串问道：“如果不习惯就回家住。”
她不会再让人乱说的。
小姑也搬来住的事情，杨清芸并不知道，她特意挽住林秋恩的胳膊，像那些普通母女一样，笑道：“走，咱们回宿舍，要是还缺什么东西，你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