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厨房响起锅盖的声音，杨清芸才连忙站起来往厨房去，她看着林秋恩把米淘干净放进去，慢慢开口：“昨天让陈启明进来，妈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林秋恩低着头：“妈，没关系的，反正我已经拒绝他了。”

杨清芸抿紧嘴角，过了一会说道：“其实妈也不是想你赶紧嫁出去，就算有好对象我还舍不得呢！不过妈妈总要为你考虑，能遇到条件好的还是要抓紧时间把握，你不肯去包装厂当正式工，户口又在乡下，我也是为你好……”

林秋恩唇角淡淡浮起一个笑：“我知道。”

“我今天也想了想，陈家确实不行，但是你爸爸部队的那个军人肯定没问题。”

杨清芸拉住她的手，脸色渐渐缓和起来：“他父母都是乡下人，小伙子自己打拼上来的，还不喜欢城里小姐呢，到时候你嫁过去可以随军，什么工作户口问题都能解决。”

但是，她甚至没有见过这个小伙子一面呢，怎么去讨论嫁不嫁的问题呢？

林秋恩轻轻开口：“妈，我想等等再说行吗？”

杨清芸脸上表情僵住，过了一会才叹息道：“刚刚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是不是？秋恩，你别生妈妈的气，我是真心想拿你当女儿待的，就算以后嫁人了，这里永远是你娘家，受了委屈尽管来找爸爸妈妈。”

这话她说的真心实意，并没有半点作假。

“可是……”

杨清芸停顿片刻，幽幽叹道：“可是外头有些话实在难听，对你也好，对逾白也好，都有影响。逾白明年才毕业，他又那么坚决反对相亲这种形式，我也没办法逼他去结婚。”

所以，只能让她先处一个对象，好堵住外面那些长舌妇的嘴。

林秋恩手指蜷缩了下，她抬起头语气涩然：“妈，我永远拿逾白当哥哥看。。”

她承认她曾经那么热烈的爱过他，可是这份爱早已在绝望的岁月中消失，她不可能再对他有什么想法。

杨清芸心里也不好受，她握住林秋恩的手：“妈也是没有办法，那些风言风语你爸爸并不知道，依着他的脾气要是听到，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到时候咱们家，怎么在军区大院住下去？秋恩，你先见一见人，如果不喜欢或者人品不好，我第一个反对。”

就算她想尽快把林秋恩嫁过去，也一定会细细挑选对象，像嫁自己女儿一样。

林秋恩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杨清芸握她的手紧了一下：“秋恩，你想一想你爸那个脾气……”

如果真的让宋卫国知道，他不会想抓紧时间把林秋恩嫁过去，他只会去迁怒宋逾白，这也是杨清芸最害怕的事情。

林秋恩感受着从杨清芸手掌传来的温度，明明九月份还很热的天气，她的一颗心却像是落入湖底，凉意和窒息的感觉一层又一层弥漫开来。

她想起爷爷去世之后，二叔把她关在柴火屋里，让她去嫁那个三十多岁死了老婆的男人，那时第一个打开门在光射进来的同时，第一个抱着她的人是杨清芸。

大概只有几秒钟，也或者过去了很长时间，林秋恩才终于把自己的手从杨清芸掌心抽出来，她轻轻说了一句：“好。”

杨清芸怔了下，很快高兴起来：“好，只是见一面，到时候妈妈保证尊重你的想法。”

她相信林秋恩一定会愿意的，因为这个小伙甚至比陈启明的条件更好，连父母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着自己能力升上去的士官，个头长相都很不错。

以后如果发展的好，甚至不会比宋卫国差，将来还能住在军区大院里！

怎么想怎么都好，秋恩一定会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她并非多自私的人，同样真心希望秋恩能过上好日子，毕竟这姑娘前二十年的人生实在让人心疼。

第一百七十七章她竟然真的得了第一名

饭刚做好，宋逾白也从学校回来了，杨清芸笑着起来：“逾白，你妹妹今天发工资特意买了烤鸭回来，还给妈妈买了一件新衣服。”

她说着冷哼一声：“要不说还是闺女好，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想过给我买东西？”

宋逾白的目光从林秋恩脸上掠过，也淡淡笑道：“等我挣了钱再说。”

宋卫国听到他的话，习惯性要教育人，但刚刚经过和杨清芸那么激烈的争吵，语气还是缓和了些：“这两天怎么回来这么勤快，已经大四了，专业课不忙？”

宋逾白嗯了一声：“专业课已经很少了。”

宋卫国点点头：“过完年就要分配工作了，到时候我和你们校长打个招呼，留下来任教就行，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不要去。”

宋逾白平静开口：“到时候再说。”

他不可能也不会留在京北大学任教，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宋卫国眉头皱起来：“什么叫到时候再说？做事没有一点计划像什么样子，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将来不要误人子弟！”

宋逾白早就习惯了他的严厉和专断，只讽刺勾了勾唇什么也没有说。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做过一次主，但他已经二十几岁了，不可能永远听他的话，哪怕是武力也不可能再改变他的主意。现在离过年还早，他只是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反驳什么。

如果不是要见林秋恩，他也不会回家住。

宋逾白沉默，宋卫国便也没有再开口。

一家人吃饭都很安静，杨清芸对昨天让陈启明进门的事情愧疚，也想缓和一下气氛：“星期天秋恩和我一起去百货大楼吧，天气凉了得添两件新衣服。”

林秋恩没有吃一口烤鸭，只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碗筷：“我星期天想去看看小姑，应该没有时间。”

杨清芸皱起眉头：“你还有小姑？她对你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人，别像你那个二叔，到时候沾上就甩不掉。”

林秋恩嗓音很轻：“小姑对我很好，就像妈妈一样。”

虽然小姑只比她大十几岁，但对她来说，就是比妈妈还要亲的亲人了，因为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父母的任何印象。

杨清芸哑然，可林秋恩不也喊她一声妈妈吗？

刚刚建立起来的母女情是经不住现实考验的，怜惜和心疼出自真心实意，可也越不过人的本能。

吃过饭，林秋恩先一步收拾了碗筷，宋逾白端着锅起来跟在她身后：“我和你一起。”

杨清芸抿唇只当没看见，在心里安慰自己，等秋恩处了新对象就不会有人胡说八道了，逾白也只是拿秋恩当妹妹看而已。还有那辆自行车她也不再提了，反正原本就要买车子给秋恩，逾白这个当哥哥买了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