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比赛之前,她每天除了去何教授那里学习,好像确实没那么忙了。
林秋恩神色轻快了些:“快开学了,这几天没什么事情。”
回去的路上,林秋恩突然想到今天送小姑回家的事情,昨天忘记给何教授说了。
这个时间回到军区大院,再去何教授家里,估计要到上午头了,那肯定又要挨骂。
她犹豫了下干脆开口:“一会你把我送到何教授家吧。”
她在何教授那里练字,要参加过两天的书法比赛,这件事宋逾白是知道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宋逾白拉开车门:“上车吧,我下午也有事情,正好顺路。”
他之前也去过何教授家里,只不过他性格冷傲,对书法的兴趣不过源于一时好胜心,并非真得喜欢,自然也接受不来何教授的‘打压式教育’。
说起来京北大学生大多如此,不过宋逾白更有资格傲慢罢了。
何教授也并不是一个温柔的老师,所以他带了这么多年学生,甚至也资助了不少学生,只有顾远山真正日复一日去拜访他,也只有顾远山从来没有因为何教授语气不好而甩脸色。
哪怕他已经做到了高职位,成了出版社的社长,在何教授那里也还是个学生。
大概彼此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去何教授的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也说着话。
宋逾白一向话少,至少在林秋恩记忆里,他从不主动开口,和她唯一的联系也不过是,父母如何,工资打了过去,再其他没有了。
刚调离京北的时候,宋逾白和宋卫国的关系一度降到零点,暴怒下的宋卫国甚至不允许杨清芸和宋逾白联系。那会林秋恩住在京北大学的教职工宿舍里,因为把宋逾白离京的事情归咎在自己身上,她面对杨清芸满心愧疚。
所以一遍遍给宋逾白打电话写信,想要让他回来,回应她的永远是电话忙音,和寄出去从来没有回复的信件。
而现在他们关系不再是夫妻,她好像才发现原来宋逾白只是不爱讲话,可如果他想,原来他也会找话题。
虽然不同于顾远山的健谈,也不像周泽生会说逗人乐的俏皮话,宋逾白嗓音偏慵懒,也只是在林秋恩不说话的时候,及时接上话题。
但这一路,两个人也没有冷场。
到何教授住的四合院时,大门外面也停着一辆黑色小汽车,车牌号林秋恩熟悉。
她有些惊喜的摇下来车窗:“顾哥也在?”
顾哥?
宋逾白眼神微闪,他把车子停在了顾远山那辆车后面,然后熄火下车。
林秋恩奇怪看他一眼:“你也要进去吗?不是说还有事情?”
宋逾白神色如常:“整个暑假都没有见何教授,到了家门口再不进去,不礼貌。”
林秋恩知道,宋逾白也算是何教授的得意门生,她没有多想,点点头先一步走了进去,嗓音透着点轻快:“老师,我今天来晚了点。”
先传出来的是顾远山清朗的笑声:“小师妹,你再不来,我手腕都要断了。”
林秋恩快走两步,笑声带着一丝调皮:“大师兄,你这么脆弱吗?”
两个人经常在何教授这里练字,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林秋恩练字,顾远山挨骂,但时间长了,他们已经建立起了一种‘难兄难妹’,共同挨骂的默契。
而且林秋恩知道顾远山看过她写得小说,还会经常和他讨论小说剧情,在他这里得到了不少灵感。
对于林秋恩来说,顾远山不仅仅是普通朋友,更像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甚至和顾远山在一起聊天相处,比和性子活泼的周泽生还要自在,所以她说话时不自觉就会带出些小女儿特有的活泼。
宋逾白眉头微不可见皱了下,他步子迈得大,两步就和林秋恩并排站在一起,和她同时进了堂屋,朗声喊了一句:“老师。”
何教授戴着眼镜在写一幅字画,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也有些意外:“逾白,你怎么也来了?”
宋逾白笑了笑:“我顺路送秋恩过来。”
宋逾白是林秋恩的哥哥这件事,作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何教授,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闻言把眼镜摘了下来:“你和秋恩也认识?”
他说完又嗯了一声:“对了,秋恩在图书馆上班,你们认识也正常。”
宋逾白轻笑一声:“老师,秋恩是我父母认的女儿。”
这下很少情绪外露的何教授更惊讶了:“女儿?”
林秋恩觉着今天宋逾白的话有些多,但好像每一句话都很正常。
宋逾白低眉笑了一句,目光从顾远山身上滑过:“是,我们都住在军区大院。”
何教授不是个喜欢打听学生家事的人,他问完这句话很快又严肃起来:“行了,今天来这么晚,先去写一张纸再说。”
林秋恩和顾远山对视一眼,又同时苦笑,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第一百四十九章某个连着心脏的地方微微发紧
他们之间的熟稔超出他的想象。
宋逾白没有要写书法的意思,他站到离林秋恩不远的地方,看她提笔研墨,毛笔尖落在宣纸上,晕出一点黑,然后流畅的形成了一个字。
这是他第一次见林秋恩写毛笔字。
她微微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神情专注而安静。
何教授家的窗子很大,是红木雕刻的轮廓,上午十点左右的晨光透过窗棂射进来几缕光线,照在泛黄的宣纸上。他看到她纤细的手腕转动,优雅带着力道,每一个字都大小一致宛若惊鸿游龙。
顾远山轻笑一声:“师妹的字多了几分从容。”
何教授也很满意,他笑骂了一句:“你不好好练字,倒是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