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并没多严厉,但上位者总有那么几分威严震慑下来。

冷潇不卑不亢地道:“把握不敢说,但民妇会尽力而为。”

皇帝声音冷峻,“连把握都不敢说,朕如何能让你治他?”

冷潇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希望小龟蛋死,还是希望他活,所以不敢说出除她之外无人能治或者自己真有多少把握这种话,否则一旦自己被撵走,小龟蛋就必定失救而死。

所以,她也只继续说一句,“民妇会尽力而为。”

皇后斥责,“好一句尽力而为,但本宫看你尽力的方向错了,东宫的事,岂是你大夫身份能干预的?还敢对太子老师出手,是太子过于忧心皇孙的病情,才会容你目中无人,连太傅都不放在眼里,冷随安,你可知罪?”

皇后问罪的语气口吻,和三年前同出一辙,冷潇都有点觉得时光倒流了。

她想起了南宫翼天的吩咐,遂抬起头直视皇后,“皇后娘娘,如果是因为太傅一事,民妇不觉得有罪,民妇是来治疗皇孙的,自当以皇孙的病情为重,太傅不顾皇孙身体,强行拽他起床与卢良媛培养母子感情,在民妇看来,则是伤害皇孙身体,民妇自当不许,而且,既然太傅以下犯上拽皇孙,民妇也可以以下犯上,把他拽出去,免得妨碍皇孙休息。”

皇后不悦地道:“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御医也说了,皇孙的病,虽要静养却也要活动,太傅就是怕他惰了身子,才会叫良媛陪他出去走走,本是出于一片爱护他的心,却被你说得居心叵测,还什么以下犯上,简直一派胡言。”

冷潇跪着摇头,“皇孙需要活动没错,但要分时候,他服药困倦,难不成也要强行拉他出去么?”

“不要再说了,”皇帝脸色沉了下来,“朕警告你一次,若再敢冒犯太傅,朕不管你医术有多高明,立马滚蛋。”

冷潇道:“只要太傅不冒犯皇孙,不为难皇孙,民妇自然不会冒犯他,反之,他若一再强求皇孙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民妇冒犯到底。”

“你……”皇帝没想她如此斗胆,当下大怒,“如此狂妄大胆,怎能容你在东宫为祸皇孙?朕令你留下治疗皇孙的药方之后,马上离开东宫,不得耽误。”

冷潇听得此言,也犯倔了,道:“要治疗皇孙的病,绝非是一条药方用到底便可,要根据病情的进展随时调整,再说,药方是民妇师门秘方,绝不外交。”

第108章 皇太后

门外,传来了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哀家看看,是谁在飞霞宫如此放肆呢?竟连皇上的旨意都敢违抗,是有几颗脑袋可以砍啊?”

声音一落,便见听得脚步声缓缓响起,一抹青色衣袂在冷潇的面前晃动。

冷潇没抬头,听得自称哀家,大概能猜到她的身份,便是当今的皇太后。

果然,皇帝和皇后马上起身,给她见礼之后,扶了她上去坐下。

冷潇这才偷偷地看了一眼,只见老太太身穿青色挑花便服,花白头发,面容威冷。

她入座之后,便立刻遣走殿中所有的宫人,且令把殿门关闭,不许任何人靠近。

冷潇没想来一番,帝后亲自见她不说,连皇太后都来了,这态度,还真叫人猜不透皇家对小龟蛋的态度。

但眼下不能多想,她拜下道:“民妇冷随安,参见皇太后。”

“哀家知道你,你的来龙去脉,哀家一清二楚,起来吧!”皇太后眸光锐利地扫了她一眼,道。

冷潇却是一怔,皇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她谢恩之后,站了起来。

皇太后道:“抬起头来看着哀家。”

冷潇抬起头,目光与皇太后相接,见她眸光了然明澈,仿佛真什么都知道似的。

冷潇心里打了个突,按说皇太后不曾见过她,她如今的装扮,连南宫翼天都看不出来,她怎么能看出来?

而且,东兴府名大夫冷随安的身份,她是用了墨玄系统来改的,毫无破绽。

她稳住心神,不让露出端倪。

不容冷潇猜测,皇太后直接问道:“冷随安,哀家问你,皇孙生母的事,你知道多少?”

“母后!”皇后连忙轻声道:“此事不宜提起。”

“事情已经过了三年,有什么不宜提起?”皇太后淡淡地睨了皇后一眼,“我们不说,外头的人说得还少吗?何必掩耳盗铃?斯年迟早有一天要面对的。”

皇后脸色黯然,“是!”

皇太后身子往后靠,眼睛如利刃似地盯着冷潇,“回答哀家的话,你对皇孙生母的事,知道多少?”

冷潇压住心底的滔天巨浪,道:“回皇太后的话,民妇只知道皇孙是早逝的翼王妃所生。”

“除此之外呢?”

“不知了。”

皇太后淡笑一声,“天下人皆知,你却不知?你是东兴府著名的神医,出入你医馆的,不乏京城富商名流,大臣家眷,三年前翼王妃谋杀太子,最后愤而杀父,民间已不知道生出多少个版本来,你说不知,岂不是欲盖弥彰?”

皇帝竟然脸色不忍,“母后,不要再说了。”

皇太后却不理会皇帝,只盯着冷潇,“你说不知,但据哀家打听,你对皇孙十分上心,爱若亲子,才会不惜冒犯卢太傅和卢良媛,你对所有病人都这么好吗?可哀家又听说,你在东兴府的时候对待病人,能做到客气就算不错,人人都之,冷大夫性情冰冷,除病情外,连多闲话一句都不愿,为何到了东宫,却与往日如天渊之别?”

第109章 带你儿子过来

冷潇心底直呼这老太太犀利,竟能连她往日行医的态度都调查清楚。

更不知道原来东宫也有她的耳目,把她一言一行都禀报回去。

“说不出来?”皇太后又是一声轻笑,“也莫要找借口说你是为了赏银而来,你冷大夫若愿出手,百万两白银,一年便赚下来了,花钱买命的人,可不少。”

冷潇确实被她弄得心头有些慌乱,但好在化妆浓厚,并未能看到脸色苍白,她俯下,道:“确实什么都瞒不过皇太后,但民妇并不是有什么居心,民妇当日上京治疗皇孙,本想扬名立万,但见了皇孙之后,却十分怜悯皇孙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加上民妇也是为人母亲的,自然都心疼几分,便不能像对待一般病人那样对待皇孙。”

皇太后冷冷地道:“哀家打听过,你不曾婚嫁。”

冷潇沉默了一下,才哽声道:“民妇未婚生子,被世人唾弃,自不敢对外说儿子的存在,怕他遭受轻侮。”

皇太后看着她,眸光十分的冷峻,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半晌道:“既然如此,哀家命人去东兴府把你的儿子接到京城与你团聚,也好跟斯年作伴,你知道,他孤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