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渐深,白色的雾障四面八方地涌来,他眼前只有那几个正在随乐起舞的妖娆女子,全身都觉热血沸腾,心头的激动,喷薄而出。

眼看他便要接近女子了,他飞快奔跑,跨越了一切的障碍,终于纵身一跃,他扑向了其中一名女子。

身子陡然下沉,冰冷裹着他,但眼前的女子巧笑倩兮,眉目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一般,他浑然顾不得冰冷,用尽一切力量往女子扑过去。

冰冷钻入口鼻,但他仿佛是握住了女子的手,那柔若无骨的感觉,让他心花怒放,顾不得其他。

他拉着女子,与她起舞,搂住她纤细的腰身,贴往自己的身躯,那冰冷的感觉倏然就消失了。

那般神魂颠倒的感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窒息的感觉传来,他才倏然清醒过来。

这一清醒,便觉寒气侵体,冻得他全身发抖,口鼻皆入水,几乎不能呼吸,头昏脑涨之际,听得岸上有人喊,“是谁?谁在湖里?”

“救……”他半句话喊不出来,窒息感逼着他的胸腔,肺部几乎要爆炸一般的疼痛,挣扎着渐渐地沉了进去。

有禁军入水,迅速游过去把他救了上来,但人已经溺水昏迷了。

“这是何人?为何衣衫不着?”禁军见状,神色大变,因为林天奇是暗中进宫且一直藏身于明德殿,除明德殿的人之外,无人见过他。

第724章 把林天奇折腾个半死

禁军以为是刺客,先把他救醒过来,再打了一顿把他捆绑起来,打算严刑审讯。

林天奇溺水,本已是体力透支,晕头转向之际被揍了一顿,压根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更不要说分神出来还手了,就这么吐着血被拖了回去。

远处亭榭中,南宫翼天远眺这一幕,不免有些可惜,“差点就断气了。”

冷潇坐在一旁抚琴,冷冰凝在了唇边,“就这么叫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他背负着很多血债,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如今都在归溟里看着他呢,相信都不愿意让他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如果他要死,一定是要让他明明白白,他是遭受报应而死的。

南宫翼天展开披风抱着她,又确定她头顶上的帽子戴得足够严实,才问道:“这就是障眼法吗?不是说障眼法他也懂得?为何无法破解,这么容易就被引出来了?”

“这是催眠术。”冷潇微笑,“远距离的催眠,只能以声音入耳催动,以他这样的人是很难把他催眠成功的,所以,要让他先看到无道先生以障眼法入殿去,他就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是障眼法,而他自以为障眼法自己能破解,才会对忽然入耳的琴声没有马上做出反制措施,这一瞬间便着了道,催眠生效之后又击中他最爱的一环,他会彻底丧失神智。”

“催眠术啊?真厉害。”南宫翼天看着她,眼底的敬佩与爱慕丝毫没有掩藏,真是不知道她身上还有多少本事。

本以为今晚少不了是要一场恶斗,殊不知她真的只是在远处抚琴,弹奏的琴声还有些难听,其实就是随便地勾了几下琴弦,便叫那林天奇中了招。

“不知道无道先生如何呢?”南宫翼天道。

寝殿里,明无道句句责难,把皇后生前想说却始终没说的话,一概宣诸于口,指责他薄情寡义,指责他宠妾灭妻,指责他自私自利,心中只有霸权而无父子亲情,指责他要把所有人都赶上绝路。

皇帝怒得是浑身颤抖,但是对于皇后的话,他一个字都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全是他做过的。

最后,皇后再厉声道:“兰齐二人,自我嫁给你便一直陪伴我身侧,伺候我多年,功劳苦劳都有,你赐死了我,还要她们二人殉葬,身为帝王,掌握杀伐大权,对生命如蝼蚁一般贱视,你配当皇帝吗?早年建立的帝权功绩,全因你今日的自私败光了,我话撂在这里,她们如果死了,我便每夜来咒骂你一番,在我死前你我是结发夫妻,你虽是帝王但我仍然可以前来。”

皇帝只剩下狂怒地大吼,“大胆,你大胆,来人啊,来人啊……”

皇后冷冷地蔑视了他一眼,“赐死无罪的结发妻子,这是你一辈子的污点,你怎么都洗不掉,且看上苍如何惩罚于你,你等着,等着……”

她的话渐渐地飘远,身影也渐渐退出,迷雾随着她而去,把她裹在一团看不起的混沌里,那声音便仿佛是从天上飘来的一般,带着巨大的震慑力。

直到消失不见,直到余音消尽,皇帝才跌软在地上,几乎昏死过去。

第725章 是时候行动了

一行人,回到东宫集合。

明无道褪去皇后的装扮,面容依旧震怒不已,对着心智被权欲侵蚀的人来说,求情是没有用的,示弱只会让他更加丧心病狂,还不如痛斥一番,留下威胁,起码能让他心虚害怕,免过兰齐两人的殉葬。

骂这一场,也能出气,心里头实在是太憋屈了,死去的人不能来骂,那她就代替皇后骂。

南宫翼天留她们二人说话,他离开了东宫。

有些事情已经筹备得太久了,是时候行动的。

他早便叫无极联络好军中部将,那些曾经假意投靠的将领,一一出现在京城东的一所屋舍里。

包括灵修。

丧母之痛杀母之恨,已经超过了再一次当父亲的喜悦,他的喜悦没有母后分享,心像是缺了一块,在冷潇面前他尚且能极力忍着这种情绪,但当与众将策划之时,他再也掩饰不了心头的狂怒。

而他也决定不单单只推行新政那么简单,他要坐在那龙椅之上,只有他当了皇帝,他才能护着自己的妻儿。

他不会弑父弑君,只是逼他退下来,要他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变成无任何实权的太上皇,尊荣富贵都给他留着,但若要掌权,是绝无可能了。

宫中在办着皇后的丧仪,到处一片挂白,皇后是国母,她死后的哀荣依旧可以无比尊贵,满宫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皇帝今日依旧不议事,他躺在床上,想起昨晚皇后出现的一幕,如今回想像梦一样,但是梦里皇后说的每一句话,他记得无比的清晰。

他不寒而栗。

再听得禀报说林天奇昨晚溺水,被当做刺客毒打了一番,太医虽把他救过来了,但还需要卧床几日方能起。

这使得皇帝心头十分恐惧,总觉得有一股力量无声无息地笼罩过来。

他下旨,废了叫兰齐两人殉葬的旨意,恰好在个时候,晋王求见,说不如趁着皇后暴毙,宣布增加军费,改善军制装备。

晋王已经是逼得没法子了,因为今日一早,几位武将找过来,逼着他要尽快确定此事。

他与灵修商量了一下,只能是趁着这个时候,逼着父皇准奏此事。

皇帝满腹的恐惧与怒气,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冲晋王发了脾气,说皇后病逝,他作为儿子的没有表达过一点哀思,只想着自己建业立威。

一怒之下,他否决了军费之事。

此事已经如火上烹油,外头一直传得沸沸扬扬,且武将对晋王寄予厚望也是因为此,同时这也是他出任兵部尚书之后,对外造势要完成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