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蓉姑姑急了,“但若是双生子,岂不是……”
皇太后想起明无道的话,倏然打断婉蓉姑姑,“不可能是的,双生为贵,双生子的母亲必须德行兼备,冷潇放肆狂妄,不尊长辈,悖侫胡为,且有谋害太子之嫌,她绝不可能是。”
“太后,谋害太子之嫌,也不过是无道先生起的卦,既是起卦,便有变卦,或许……或许若为敌人确实会谋害太子,但如今为夫妻,则是相互扶持呢?”
“婉蓉!”皇太后眸色变得森冷,面容也冰冷了起来,“有一事哀家不曾告知过你,哀家曾好几次做梦,梦到太子被一女子所刺,匕首刺入心脏,他在哀家的怀中断气,哀家要驱走冷潇,不仅仅是因为明无道起的卦,更是因为这些噩梦,哀家是凤命,一个梦反复做了几次,必定是有所警示的。”
婉蓉姑姑大吃一惊,“什么?几时的事?您也没跟奴婢提起过。”
皇太后嘴唇有些颤抖,她咬着牙关控制住心头窜起的恐惧,道:“第一次梦到,是冷潇葬身火海之后,这三年来,时不时便会梦到同样的场景,最近次数更是多了一些。”
“竟是梦到这么多次?”婉蓉姑姑也震惊得无以复加,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想来是有警示的,否则怎么会反复梦到同样的场景呢?
“但哀家也实在不明白,既然她是不祥之女,为什么竟会大义灭亲,杀了国之大患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
婉蓉姑姑扶着她坐下,问道:“其实奴婢心里一直都不太明白,冷镇桓当初就那么难对付吗?”
皇太后哼了一声,“怎么不难对付?他党羽众多,已经与皇权分庭抗礼了,且有勾结外敌的嫌疑,对江山乃是一大危害。”
“既是如此,为何皇上没有夺他的权?或者下旨杀了他?”
“你以为这么容易?”皇太后没好气地说,“他是权倾天下的丞相,朝中有多少官员是他的门下客与他结党营私?下旨杀他,若无他犯下滔天罪证势不能行,而且,皇上几次派人调查他,皆被阻挠,最重要的是,太子一直想拿他勾结外敌的证据,也始终拿不到,既是无罪证,朝廷就不能动他,否则如何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又如何能使得他的党羽心服口服?这朝中若闹起来,便会被戎国伺机而入。”
第408章 明无道偏私
婉蓉姑姑恍然大悟,“所以,他死在自己女儿的手中便一切与朝廷无关,而他死后,他的党羽群龙无首,皇上要收拾就容易了。”
“没错,他死后,那些居心叵测的官员便被皇帝和太子逐一击破,也算是化解了朝廷的大难,冷潇是立下了大功的,这点哀家和皇帝都很清楚。”
婉蓉姑姑轻叹,“可您跟皇上都不大喜欢她。”
皇太后慢慢地拾起念珠,眼底黯淡,声音轻幽,“哀家欣赏她,若没有那些不祥的预兆和大凶之卦象,哀家会把她当心肝宝贝似地宠着。”
她抬头瞧了婉蓉姑姑一眼,“这些你早就知道,何必装作不知地一再问哀家?你不必提醒她立下了什么功劳,哀家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婉蓉姑姑讪笑了一声,“奴婢心疼殿下,实在不忍他们夫妻再分离。”
“哀家何尝忍心?但便不是这些不祥预兆,以她的性子也不能行啊,太子身边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人呢?善妒,狭隘,只顾私情忘记大局,这点哀家对她很失望的。”
婉蓉姑姑不语了,这点确实是太子妃做得不对,她也三番四次劝说,可太子妃就是听不进去,非得独霸太子一人,这才落人话柄。
皇上不喜她,也在于此,更在于太子对她的重视与在乎,太子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在皇上面前收敛一点呢?房中的人,收了便收了,男人嘛,哪个不是这样?横竖是不动感情的。
婉蓉姑姑想着更觉得可惜不已,他们本该有更容易走的路,却非得这么走窄了,这日子能过得如意吗?
到底还是年轻,不知道现实的残酷。
“把无道先生请过来,哀家要问她几句。”
始终有可能怀着双生子,鲁莽不得,还是要问清楚一些才好的。
“是!”婉蓉姑姑出去,叫人跑一趟书斋,把明无道传过来。
但这一次明无道并未给出什么建议,她说:“我在的东宫与太子妃相处了一段日子,心中已经有所偏颇,我便起卦也不会准确,卦象随心生,必定会被我的意志所影响。”
“你……”皇太后气结,“你怎么能失了偏颇?她竟然连你都收复了?她给你什么好处?看她不声不响的,倒是懂得逢迎之术,哀家真是小瞧了她。”
明无道静静地说:“太后,太子妃与我说话的次数不多,更没有所谓的交浅言深,人的善恶其实都刻在面上,太子妃眉间清明,虽有些肆意却无恶念,若最终会导致那个结果,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实非太子妃所愿。”
“哀家也不信她如今会害太子,但你一句造化弄人就已经够叫人害怕了,”皇太后听她这样说,心头更是觉得焦灼不安,“罢了,你还是起一卦,看看她腹中是否怀着双胎。”
明无道苦笑,“太后,我说了,起卦也随我意志走的,不会准确。”
“你是希望她怀着双胎?”
明无道道:“若是怀着双胎,便是太祖保佑,既然冷潇有太祖指路,皇太后为难她,便是不孝,可若不是,或许最终导向的就是那个结果。”
皇太后愠道:“不是叫你分析,哀家何尝不知这点?王太医现在还没能准确诊断出来,你起个卦象,让哀家心里有数,不管是否准确,照着起便是。”
第409章 阳奉阴违
明无道摇头,“不,不起卦,一切还不是定数,若起了卦象,结果就定了。”
皇太后眸光沉怒:“你要忤逆哀家?”
“太后恕罪,此乃关乎皇脉,我不可多说一句。”
皇太后厉声道:“你不说,往日也说了。”
“往日只看卦面,或被蒙蔽,皇太后,运数并非静止不动的,若有人力为之,或能改变,太子妃聪慧睿智,早看穿您的所思所虑,而她是最不想伤害殿下的人,所以,她必定会想办法改变,太后何不信一信她?”
皇太后盯着她,冷笑,“你方才还说不可多言一句,如今便为她求情,无道,你确实失了偏颇,看来让你进东宫是错了。”
明无道眸色灰暗,“叫太后失望了,我明日便收拾东西离开东宫。”
“不必走,你以后只当皇孙的老师,别的事都不必管,也不要与太子妃来往太多。”
皇太后到底舍不得她走,有她当斯年的老师,心里对斯年的愧疚便能少一些。
有名师带着,斯年日后必成大器。
“是!”明无道站起来拱手拜下,却有一脸的释然,“无道告退!”
她也不爱牵涉政事,皇上三番四次请她,她都躲避不见,为皇太后谋划,是因为当年恩师曾受太后大恩,恩师有遗训,若皇太后传召,她不得抗旨。
是以,她这些年一直为皇太后排忧解难,往日倒也还好,但太子妃这事她真的看不明白了,不能再给皇太后出什么主意,以防酿成大错。
她这段日子明白到,不是所有人都在既定命数中的,总有人可以挣脱出来,太子妃显然就是那可以挣脱出来的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