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明明交代过她的,莫要与四哥哥起冲突,要爱护四哥哥,可是她还小,哪儿懂啊,又是馋的年纪,见了糖可不就走不动道了吗?
只是。
季子琪眼神失去了光亮,“只是这糖,终归是没了。”
回去之后她正要将这糖分给父亲母亲和弟弟吃,可是祖母身边的李嬷嬷过来了, 二话不说把整罐子的糖给拿走了,还恶狠狠的说。
“这是圣上赐给世子的,绝不是你们能动的。”
她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可是她的糖没了,她足足哭了三天。
季臣川将一块糕点放在她手边的玉盘里,声音依旧温和。
“五妹妹,你可怪祖母?”
祖母对他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的,恨不得把她的命给他,可是对于三叔一家,却是扣到了骨子里,明明是他送给五妹的糖,可是她却强硬的要了回来,还说了那样伤人心窝子的话。
除此之外,祖母还眼睁睁的看着季吴氏对三叔一家打压,日子过得跟林轻君的栖君院一样苦。
那可是武安侯府的嫡次子啊,他们本该金尊玉贵的,本该享受到无尚的荣耀与锦衣玉食的,可是他们……
季子琪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恨。
季臣川微微一笑。
“五妹妹,说不恨,是假的吧,人心都是肉长的,这般多年来祖母如此的作法,焉能心中不恨不怨?”
“可是五妹妹,若是要恨,就恨我吧,不怪祖母,因为……”
“因为这是祖母能够保护你们一家子的唯一的法子。”
祖母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三叔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子琪和子然是她的亲亲孙儿啊,她焉能不心疼?这十几二十年里,三叔一家子苦,她心里难道就不苦吗?
或许,比他们一家子还要苦。
可是没有法子啊,她必须这样做,如若让人发现不对来,只怕他们就要变成下一个他了。
季子琪猛的抬头,不敢置信,这是什么意思?
季臣川收敛了笑容,他神色肃穆。
“所有人都以为祖母是为了当年我父母一事责怪三叔,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在替我死去的父母变着法的磋磨着你们一家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病猫
他父母之死与三叔有关。
若不是三叔季归宁他年轻不懂事,执意要去那个地方,看到了不该看的,他父亲回府之后不过区区一个月便“意外”身亡。
而他母亲此时正挺着个大肚子,她也不至于深受打击早产生下他来,随后也跟着他父亲而去。
他也不会一出生便没了父母,就变成了一个无父疼无母爱的孤儿,更要命的是,他因此病弱。
也就是说,他这一切苦难的开始是季府的三公子生生惹下的祸事。
莫说是外头是这样觉得的,就连他的三叔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在老夫人几年不闻不问的偏心之下,他也从来没有半点怨言,而加同着他的一女一子受到了不公,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他啊,很是自责啊。
季臣川道,“五妹妹,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见过三叔?”
因为那件事情,三叔无颜见他,老夫人更不会让他见他,故而,他知晓府里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与他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三叔,可是却从未见过,府里的人也都这么认为。
“可是我见过,五妹妹,我是见过三叔的,有一次我贪玩,我躲过那些个奴仆去园子里玩耍。”
“突然,我病发了。”
当时无人发现他的踪迹,他以为他这次死定了,可是在他昏倒时,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
他迷迷糊糊的瞧见这个男人一脸的担忧,他一把抱住他,不停的在他耳边轻声道,没事的,有他在。
季臣川微微一笑,“我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我三叔。”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因为那个怀抱,难得的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父爱。
他从小被祖母抱在怀里,那是软软的,暖暖的,三叔的怀抱,硬硬的,也暖暖的,如同一把火,他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听到了来自心脏的砰砰的强而有力的心跳之声。
哦,原来,这个就是类似于父亲的怀抱啊,真好。
季臣川道,“五妹妹,我从来没有怪过三叔,祖母其实也从来没有怪过他,我父母的死,她虽然也很伤心,可是她很明白,这与三叔无关。”
“可是。”
“可是祖母必须这样做,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和儿媳妇,她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武安侯府里已经有了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就不能再让你与小六也跟我一样,失去父母了。”
“五妹妹,你可明白祖母?可能体量祖母的这一番苦心?”
所以,在昨儿个的相国寺里头,祖母最后才会说那句,或许这样对他们才是最好的。
他们武安侯府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它的每一天都是腥风血雨,它的每一天都是极其的艰难。
他不在的这十几年里,季归田和季吴氏无数次的对她这个孤独的老者下手,可都被她给挡回去了。
他自下山回府之后,他们又转而对他下手,可是这次回击他们的不仅有祖母,还有他,所以,趁着这一次他病倒时,他们才会如此大胆的对祖母下手。
季臣川想到这里,真的恨不得撕了那对恶毒的夫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乱了祖母的计划,他更不能乱了整个大启国,他与祖母都在等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