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摇了摇头:“你错了。你我本是一体,无法分离,我也是你的本心,只有顺从了本心,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
“你……”池倾紧握双手,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别说了!你若是我本心,就该助我离开,而非处处阻拦。”
心魔眨了眨眼,似有些无辜:“我并非阻拦。不是……你方才说要见我的吗?”
池倾猛然抬起头,胸口真正的心脏又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是啊,是她说要看清自己的心魔,她要看清她……本就是为了破局,为了
“花言巧语!”
池倾抬手猛然朝心魔袭去,心魔飞身躲避,望向池倾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惊惧她怎会轻易告诉池倾,她对她杀意越重,她便越是强大。
她想要破局。可是杀掉她,根本不是破局之法。
她太清楚池倾是怎样的人,也知道怎样才能轻易挑起她的厌恶。强行对立只会令池倾冷静下来,而软言挑唆,才会真的让池倾烦躁不耐,生出魔族需要的力量。
两道妖力相撞,心魔深吸了一口气:“你伤不了我,不如依我所言……”
她的心魔怎么这般磨磨唧唧的……
池倾瞧着眼前那黑影,只觉得心中烦闷厌恶交织。
几次出手,纵然她在理智上已经明白,这样缠斗没有任何益处,可却仍然不受控地想要与心魔纠缠。
心魔,本身就是魔族之辈,与她生来对立,此时不杀她,还能杀谁?!
池倾怒喝一声,掌心妖力暴起,直直轰向对方,赤红色的华光如火炸开,瞬间将一切照亮。
然而对方与她势均力敌,赤红妖力在接近心魔的瞬间,被暗色一点点吸收、吞噬,那火光在心魔形状姣好的星眸间闪烁一瞬。
池倾看清了她微蹙的眉,看清了她亮晶晶的眼睛。
过于熟悉的感觉,一瞬间,竟让她心中的厌恶烧到了极致。
可是……分明这样的自己,她曾在镜中见过无数次。纵然她并非是自持貌美便洋洋自得之辈,可她确实……
确实,从未对自己如此不满过啊!
华光歇下,心魔瑰丽的眉眼重新隐入黑暗。
她微微勾着唇角,等着池倾的下一次出手。
果然,掌风忽至,来势汹汹,正中心魔下怀。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没有任何妖力,干脆利落地,显得甚至有些泼辣。
“……我去你的!”池倾咬着牙,嘴里吐着自离开三连城便再未出口的脏话,奇怪又有些磕巴,“顶着这张脸叽叽歪歪,老娘有你那么差劲?!”
心魔愣住了,整个盈满魔息的空间仿佛都愣住了。
池倾盯着心魔那张脸,恨铁不成钢地又是一拳:“能不能换张脸!顶着老娘的脸那么多废话!滚!!”
心魔张了张嘴,脸上火|辣辣地疼,不是被打的疼,反倒像是什么东西开始从身体里烧了起来一样。
池倾虽没用妖力,但下手却极重,那一拳一掌下去,真落到她脸上,不知该肿成什么样子。
她盯着心魔黑气笼罩的面庞,见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上半点没有红肿的痕迹,心下反而安定了些。
她松开心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深吸几口气,缓缓冷静下来:“好了,你是魔族,我肯定得杀的。你这样子我也看够了,随便换个其他的,再好好打。”
心魔站在原地,像是石化了一样。下一瞬,她低下头,不受控地咳嗽起来。
魔息如同岩浆,从她喉咙里倒流而出,池倾皱眉盯着她,不知还有什么把戏。
可流淌而出的魔息,在落到她脚边的瞬间化作了金黄的火星,如同燎原野火,燃了一株枯草,刹那便蔓延开来。
野火绕开池倾的身体,却点燃了心魔的裙摆,整个无色之境如残烬般轰然塌陷下去。
天顶垮塌,其后不再是被魔族结界笼罩的长空,而是戈壁州星光点点的天幕。
池倾眨了眨眼,差点以为又是魔族的诡计,正要飞身而上,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朝地面坠落而去。
她在失速的降落中睁大眼,忽然,身下银蓝的疾风一卷。她对上一只巨大的、金黄的眼睛。
巨龙的双眼似带着笑意,明亮通透,日出晨曦也不可及。
“天耀……”池倾忽然发觉,巨龙双眼的颜色,与方才那无色之境的野火,竟然一般无二。
是澄明之光。
龙吟忽起,池倾怔了怔,脸上终于渐渐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意:“天耀,我们去……”
“去天都,找你小郎君。”天耀的声音自她识海响起,好听得不行,“你看,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第166章 一场始于春日的新生,至此终于开始了。
世间漫长的战乱史上, 每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后,往往都能寻到魔族的影子。
他们是藏匿于暗处,上不得台面的蛇蝎, 如傀儡师一般在人心上牵引了无形的丝线, 然后耐心地推波助澜,直到被压抑太久的情绪失控爆发, 他们便趁势而上,指尖一拨一动, 将暴力与伤害推向巅峰,成为他们的养料。
这些叫人难以启齿, 却又防不胜防的做派,不论在妖族还是修仙界, 都向来为人所不齿。可偏偏,又有太多人落入圈套,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便做了魔族的傀儡。
长风吹起池倾的长发, 她坐在巨龙头顶, 望着自己掌心澄明的妖力, 轻声道:“往下飞一些,天耀, 让它们都看到你。”
天耀微讶:“什么?你就不怕龙息激发了妖族的恐惧?”
池倾的长睫翕动着,眼底淌出温柔的光亮:“我想赌一把,而且……赢的概率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