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1)

“没有啊……”池倾的声音透出些可惜的意思,“确实,天都潮湿,雪还没落下来就要化了。”

谢衡玉没有接话,只是用那双灰眼睛静静看着她。

池倾低着头,乖乖玩他的手指,从前她也很喜欢干这样的事情,有点暧昧,但又有种很纯粹的感觉……他因此更加确信她喜欢自己。

他们两个在狂舞的雪精灵中站了很久,其中有几只好似是跳得累了,便满头大汗地趴在两人的衣衫上,最终化为虚无,只留零星浅浅的水印子。

池倾舍不得动,谢衡玉便也站着不动,她于是大了胆子,凑上前抬手揉揉他的脸颊。

真好啊,这个梦里的谢衡玉,竟然还是有点脸颊肉的。

池倾捏汤圆一样捧着男人的脸揉圆搓扁,他依旧不动,依旧垂眼看着她,任她随意作弄。

池倾眼睛亮亮地看了谢衡玉一会儿,终于心满意足地抿起唇,凑上前贴了贴他的嘴唇。

“你再等等我。”她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趁着这是个梦,越发随意大胆了很多,“你等我来找你,我会来找你的。”

池倾眼前最后一幕,是谢衡玉微张的嘴……他似想对她说些什么。

“喂嘿!丫头你是个草木妖,为何会吃菌子中毒啊!!”池倾睁开眼,白色的雪精灵变成了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医尊俯身满脸不解地看着她,眼睛都瞪成了铜铃,“你看到什么幻觉了?一直在傻笑。”

池倾怔怔,许久后才摇头:“没、没有……”

医尊:……

花别塔冬至的夜,因为池倾和阮鸢莫名其妙的菌子中毒变得很喧嚣。

无人知道,千里之外的天都,有一处清冷的小院中,白衣的青年同样惊醒般睁开了眼。

屋外传来叩门声,他寻声转过头,门开了,他感受到屋外是唐呈的气息。

谢衡玉抬手盖住桌上的物件,小心翼翼将它塞回了袖中。

那是块和浮生一梦相似的水晶。

第123章 “谢衡玉,你就非要自轻自贱至此?!”

冬至那个混乱的晚上过去后, 池倾并没有对自己的梦境产生任何怀疑它一定是假的,虚假到过分美好,甚至让她有种能够为了重现这个梦境, 再喝一碗没煮熟的菌子汤的冲动。

好在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 她便被一脸愧疚的阮鸢阻止了。

阮鸢从前的厨艺即便称不上登峰造极,但做出来的食物一定也说得上食色俱全, 她没想到来了妖域的这几年,自己的厨艺居然会退化到连碗菌子汤都煮不熟的程度。

阮鸢感到非常羞愧,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甚至恨不得将自己连人带锅地一起埋进土里。

幸好池倾并没有怪责她……非但没有怪责她, 池倾提起菌子汤时的神情甚至更加热切了。

阮鸢不明所以,若有所思地想了许久, 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圣主,你中毒的那会儿,是不是见到谢公子了?”

池倾怔住,脸上刹那闪过一种被心事被戳破了的尴尬, 她顾左右而言他地转移了换题, 在这个不太恰当的时候, 宣布了自己不日将要闭关炼花的事。

一州圣主闭关是大事,但却并不少见。只是池倾作为草木妖, 对武力层面的修炼要求并不严格,所以自她即位以来,正儿八经地说要长时间闭关, 倒确实是头一遭。

阮鸢和朗山愣了愣, 在理解了池倾的意思之后, 朗山的小狗眼控制不住地蒙上了一层水汽,他猛扑到池倾怀中, 用力地蹭着她的脖颈干嚎:“主人这样闭关得几年?十几年?几十年?”

妖族寿命漫长,越是妖力高深的大妖,闭关的时间就会越长。莫说几十年,若没有外界的影响,就是倏忽过去百年的也不在少数。

然而对于小狗来说,与主人这样的分别,光是想想就让人难以忍受。

池倾抬手摸了摸朗山的脑袋,低声道:“我也说不好……十方海太过贫瘠,要炼出能在海底盛开的灵植,我也没多少把握。但正因如此,在如今一切准备就绪的情况下,才越早闭关越好。”

何况,她还想趁着这段闭关的日子,再炼出一朵长命花。

池倾抿了抿唇,并未将这个想法宣之于口。

正如之前医尊所说,她今年妖力耗损严重,再也承受不起一次以血祭花的伤势。若下定决心要再为谢衡玉炼制一朵长命花,首先她自己必须放下一切,好好正视自己的内心。

可是当年,就算是面对垂死的藏瑾,她都未必能拿出十成十的纯粹的真心,这次为谢衡玉炼花……难道她能成功吗?

池倾抬手压了压胸前的储物链,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朗山在池倾怀中依依不舍撒了会儿娇,黏糊得让人没法子,池倾最后实在受不了,拍了拍他的脑瓜子,将小狗赶了出去。

而趁着这段时间,阮鸢也很快理清了思绪,她将花别塔最重要的几件事跟池倾大致说了清算了一下,确定三师和她可以全权接管之后,又试探着多问问藏瑾和魔族的情况。

魔族的阴谋诡计,原本便牵扯了妖族与修仙界,这事本非池倾这一位妖族圣主可以过多干预,可又因为藏瑾参与其中,阮鸢总觉得池倾并不会完全置身事外。

可听了阮鸢的疑问,池倾却只是眨了眨眼睛,很平静地道:“魔族行事无常,我并不知道在闭关期间会发生什么。但……只要修仙界和妖族的同盟保持稳固,魔族应当只会继续伏于暗中。”

她想了想,又道:“有关魔族的一切,戈壁州都不必插手,只管听妖王号令即可。另外……你继续派人盯着谢家,尤其是……谢衡瑾……”

池倾用一种非常微妙的语气念出了那个名字,分明是曾经最熟悉的人,换了个姓名,却仿佛和从前的一切做出了分割。

“好的。”阮鸢点头应下,“谢家如今尚未透露半点有关瑾公子的消息,但若谢家在圣主闭关后认回了瑾公子,这消息……我又该如何告知于您?”

池倾摇头:“他们认回谢衡瑾是早晚的事,知其内情者对此恐怕均有所预料,因此你也不必特意告知我。我只担心……在我闭关期间,谢家恐有大事发生。但那毕竟是修仙界第一世家,一向行事严谨、滴水不漏,若有内乱,等消息真的传出来,恐怕也木已成舟……”

阮鸢蹙起眉,神情越发肃然:“圣主的意思是,要在谢家内门安插眼线?”

“没错。而且必须是花别塔的人,我的人。”池倾直视向她,再次强调了一遍,“甚至与妖族圣都,都不要有牵扯。”

阮鸢心头一颤,彻底明白了池倾的意思……她犹记得烁炎在带着阮楠离开戈壁州之前对自己的嘱咐,当时池倾看似对烁炎的那些暗示毫不知情,今天看来,竟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池倾可以为了妖族闭关数年,也可以做到完全放权地信任烁炎的任何安排,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蒙在鼓里,在闭关期间,完全闭耳塞听,不问别事。

“明白。”阮鸢郑重地答应下来,迟疑了片刻,还是同池倾道,“圣主,抱歉……妖王也曾让我将您与藏瑾之事尽数呈禀。我、我应了她。”

池倾点了点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她拍了拍阮鸢的肩膀:“我知道姐姐在担忧什么,也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你们之所以如此在意我对藏瑾的态度,本身就是因为你们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