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401号房 李浩宇徐安宁 3056 字 1个月前

姜佳宝想了想,做了一个蒙住眼睛蹲下的动作。十来秒后他才站起来,进了楼梯间上下跑动了一趟,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他回到四楼,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开了,孩子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徐安宁灵机一动,明白过来,“你们在捉迷藏?你们最近玩了捉迷藏 ?”

姜佳宝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徐安宁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孩子玩闹的温馨画面,自己却差点想歪了。有个一起玩捉迷藏的朋友,肯定对孩子失语症康复相当有帮助吧。也许很快他就可以恢复到正常状态,可以继续上课了。

这么一来,学业上也不至于落后太多。

徐安宁把新画作也挂在了墙上。

第14章 杨森

按往日的作息习惯,石康年老人本该睡下很久了。但今天他毫无困意,家里的水泥地上放着沾满血污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他的爱犬尸体。

“谁,到底是谁干的?”他气得浑身发抖。

201号房里没开空调,甚至没开电扇。杨森汗流浃背,有些不安地望了一眼师父梁平,后者用眼神示意他可以直说。

“在电梯顶上发现的,是谁做的还有待调查。”

“监控呢,摄像机什么也没拍到吗?”

“我们查过了,楼栋里的监控确实什么也没拍到。叫来检查电梯的师傅说,干这事的人可能是趁电梯停在一楼的时候,利用手动模式开了上面哪层的电梯门,直接扔下去的。”

“畜生玩意,怎么有人做得出这种事……”石康年的额头青筋迸发,吓得两人连连宽慰,唯恐闹出脑梗心梗,乃至人命案件。等好不容易劝说成功,老人依旧不依不饶。

“到底是谁干的,你们会彻查到底的吧?”

“那当然。”梁平接话道,“不过老人家得帮我们回忆回忆,找找线索。近期你和别人有闹过矛盾吗?”

石康年连连摇头,“不可能。我早就退休了,还能和谁有矛盾。”

“平时就你一人住这?”

“就我一个。老伴去年走的,女儿在国外,两三年回来一趟。”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方便吧,平时没请个保姆来帮忙打扫打扫?”

石康年哼了一声,“我腿脚还走得动,一个人干得来。怎么,这和你们查案子有关系吗?”

“没,我看三楼的住户就请了保姆,就随嘴这么一说。”

“三楼的人我不认识……”石康年话音一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丢小孩的女人是住四楼吗?”

“对。”

“肯定是她,就是她干的。那女人搬来没多久,就为狗的事找我吵过架。”

杨森与梁平精神一振,互望了一眼。两件怪事果然有所联系。

石康年其实很讨厌狗。小时候,很多人家都会养只看家护院的土狗。狗很脏,叫得也凶,他还被邻居家的狗咬过。

三年前,老伴从菜市场捡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回来,说跟了她一路,看着可怜,养起来算了。石康年非常不乐意,说哪来的扔回哪去。

谁知一向没啥主见的老伴这次没听他的,坚持要养。石康年犟不过她,勉强同意了。他也知道老伴寂寞难耐了。

老两口只有一个女儿,大学毕业后去澳洲读了研究生,读完就留那工作了。对外说起这件事,其他人都羡慕他们夫妻俩。老石是大学教授,学术搞得好,几度获得国家级荣誉。生了个女儿也这么有出息。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这事对老人来说也没那么好。

女儿原本一年回国一趟,五年前在墨尔本和白人结婚了,隔年又生了小孩,已经两年多没回来了。外孙的照片用电子邮件发来过,看着完全就是一个外国宝宝。

老伴曾计划过去帮忙带外孙,但女儿婉拒了,说他们那没这种风俗。墨尔本的房子也小,等条件改善了再接二老过去养老。石康年知道,老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挺受伤的,不然也不会突然想要养狗。过去几十年,家里连条金鱼都没养过。

养了狗,麻烦也接踵而至。狗每天要遛,要跑。石康年和老伴都没有精力每天在外面走那么久。狗只能天天在家里撒欢。那时家里的房子是早年间学校分配的,只有五十多平方。狗一跑起来就乱作一团。

事情也赶巧,两人刚好看到了东方豪庭的售房广告,起了买房的心思。买完后老伴儿又开始担心。这房子怎么还没建就开卖了,等交房要两年后了。

“他们要是拖个几年才建完,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命住进去了。”老伴有时会这么犯嘀咕,石康年就骂她乌鸦嘴。

结果还真给她说中了。房子交付时,因为土地性质的审批问题,拖了几个月。老伴在此期间因病去世了,到底没等到住进新房的那天。

老伴的葬礼上,女儿抱着外孙回来了。洋女婿没有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打。虽说即使通话石康年也听不大懂他说什么,但这是礼节问题。葬礼后他和女儿吵了一架,女儿没多待一天,带外孙连夜坐飞机走了。

老伴走后,石康年一个人搬进了新房。本想把狗送人了,但看新家里空荡荡,又改变了主意。有个活物在,家里多少也热闹点。

石康年没什么兴趣爱好,来往的朋友也不多。独居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还有大量的时间不知道如何打发。家里总是太安静了,他忍受不了时,就会与黄狗说说话。而狗就像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一样,总会回应一般地摇摇尾巴,蹭蹭石康年的腿。

就这么又过了一年,黄狗更是膘肥体壮,毛亮条顺。石康年却感觉自己明显不如以前了。时不时地有点小毛小病,出门走一会儿就大喘气。

好在黄狗聪明,对主人的想法大多能心领神会,准确执行。晚上在家里,石康年一脱袜子,它就会跑去卫生间叼来洗脚盆;抽烟找不到打火机,它立马就会跑到厨房衔火机递到主人的手上;一拿扫帚,就知道把簸箕衔到石康年的跟前。种种琐事,黄狗都会准确无误,恰到好处地把事情做在前头,这对行动不便的石康年来说,简直解决了大问题。

石康年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伴去世前硬弄来的这条狗,竟成了自己生活的重要依靠。他的心中,也早把黄狗当成了唯一的家庭成员。

石康年也知道随着日益衰老,这样的生活注定无法长期维持下去,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果然,新麻烦就来了,不是他的身体撑不住了,而是狗惹了麻烦。

黄狗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纪。一天不出门就急得直转圈。可石康年没有每天出门的精力。身体不舒服的日子,他只好坐电梯下楼放狗出门,再独自回房间休息。留狗在小区里自行遛圈。黄狗通人性,跑动完,清空肚子里的囤货,两三小时后就回单元楼门口等着了。一有人进出,它就会趁空隙钻进单元楼,从楼梯间跑回家挠门。

几个月前,小区新搬来一户人家,就是当下丢了孩子的戴月伶。她十分怕狗,住进来没几天就被门口冷不防窜出来的狗吓到了。戴月伶以为是野狗,向物业投诉,让尽快处理掉。物业以业主之间的矛盾为理由,让她自己去找石康年协商。

戴月伶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石康年自知理亏,连连道歉。他以自己是独居老人,生活不便,养条狗多少有点帮助的理由来辩解。不料戴月伶根本不理会他的苦衷,说这不是他纵容狗在小区乱跑的理由,如果身体不行,把房卖掉去住市民养老院就好。石康年被激怒了,和她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之后石康年也经常把狗从家里放出来,这行为多少有点赌气的味道。他觉得自家的狗很乖,通人性,而且从来没咬过人,闹过事。是女人太矫情了才会上门找事。他想证明给她看看。

谁知不到一个月就出事了。戴月伶再度找上门来,这次不是一个人,还带着她大声哭闹的女儿。戴月伶撩起女儿的细嫩的手臂,上臂部分有个明显的对称伤口,还在流着血。

“被你家的狗咬的,我这就去报警。”

石康年吓了一跳,态度立刻服软,求女人别报警,答应包揽下治疗的费用,再额外赔钱。戴月伶不饶不依,非要去报警。最后还是物业介入进来调解,“还是先带去打狂犬疫苗吧,这事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