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尔。”

“嗯，我在。”

“你不怕我有恃无恐？”

“那就有恃无恐吧，我甘心，随便你怎么玩，反正我会死死缠着你的，像现在这样。”

“…讨厌你。”

“喜欢我？”

“讨厌你。”

他弯起眼睛，“好肉麻，小姐明明在笑。”

第113章 | 0113 110 赌桌上的筹码

几近凌晨的深夜。

钟声在空寂的教堂里悠远回荡，黑暗中有一双凛目缓缓睁开，所有人都因此屏住了呼吸。

琉尔从座椅上起身，指节上下动作，夹在指缝的一枚筹码便在空中随意翻了几圈。

不远处的赌桌上，连赢了几局的玩家眉飞色舞，渐渐也难掩轻蔑，与他对弈的是琉尔的手下奥丁，但对方赌运不济，看得出来步步处心积虑，可却未能如愿以偿那手气实在是臭。

胜利的曙光晃动，看来他今天是要大满贯了。

暴雪送风灌入破窗的教堂，玩家纵然心热，也不免搓了搓两臂，“我说哈芬斯，你挑的什么鬼地方，四面漏风不说，还有蝙蝠在飞，怎么着？无禁是穷到接不到买卖了吗？”

琉尔没有理会他的尖酸刻薄，而是走到奥丁的身旁，轻轻瞟了他一眼。

奥丁愁容满面，显然已经失去了信心，颇有自暴自弃之势地把手中的筹码一股脑儿地推了出去。

他沮丧回望，嗓音中夹杂恳求：“老大，能换个人上吗？我撑不住了……”

玩家得意更甚，幽幽起身嘲讽道：“这就不行了？干脆结束算了，没赢头啊。”

“老大……”

琉尔将手里的筹码丢给紧凑赌桌的第三人，淡然望去，声音平静：“神父坐庄，你怕什么。”

他的话语仿佛有一种魔力，玩家迟疑两秒，还是坐回了椅子，捻起几颗筹码在指尖转悠，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按照约定，如果他赢了这场赌局，琉尔就会把债款一笔勾销，可照现在的情况看，他还可以再加码，狠狠宰琉尔一笔。

“换人不是不行，但筹码要再加一倍，”玩家藐然一笑，恍惚自己成了卫冕之王，“如果我赢了，南丹区地下的十座赌场，尽归我手。”

“可以。”琉尔简快答应。

随着赌注如雪球般越滚越大，玩家也渐渐疯狂起来，他目红脸热，喉咙里发出心痒难耐的“嗬嗬”声，急切地喊道：“换谁来？！”

“我。”就在这时，瑙西卡从暗处缓缓走出，清冷的嗓音透露着坚定。

“一个娘们儿也能…”玩家的目光在瑙西卡脸上停顿片刻，随即露出淫邪的笑容，瞄了眼琉尔，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的女人？”

言罢，见琉尔没有否认，他更是放肆地补充：“输了的话，把她给我怎么样？那天回来后，他们可都念叨着你女人的模样呢。”

那字里行间满是恶意和欲望，好似已将瑙西卡视为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琉尔唇角噙笑，捉摸不透情绪，“哦？那她要是赢了呢？”

玩家潇洒扬手，“我们帮会，你尽管吃去。”

“金银财宝我自然不吝啬，但是她…”琉尔并未动怒，只是俯身搭住瑙西卡的手，与她共同望向对面，“恐怕你还没有这个能耐。”

“哼，胜负未分，试试看才知道！”

身后有助手帮他盯牌，玩家便闭上眼睛从额头到胸口虔诚地划下十字，仿佛在祈求神明的庇佑。

瑙西卡注视着对面青年轻浮与虔诚杂糅的模样，那念念有词的嘴角、未剃干净的胡茬以及佩戴的伪造珠宝，一丝厌恶划过眸底。

拢住她手背的掌心轻轻摩挲，那扣紧又松开的动作消逝得很快，仿佛从未发生过般，只留下一句咬字轻飘的低语：“别让我失望。”

麂皮大衣的温暖触感离去，瑙西卡定下心神，迎接这个舞台上残留的局面。

教堂内空气凝固，只剩下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和众人屏息以待的呼吸，数道目光集聚在赌桌之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原本看似稳操胜券的玩家却开始节节败退。

两倍、十倍、二十倍……

从奥丁手里赢来的筹码竟一回又一回地被瑙西卡夺了回去，眼见事态不妙，他甚至想咬牙暂停但已经来不及了。几番调整的策略都被瑙西卡抢先一步反应过来，她就像身怀什么魔法般，能轻易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这……不可能……”玩家喃喃自语，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绝望。

突然，他紧咬牙关，愤怒与挫败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手指颤抖地指向瑙西卡，歇斯底里道：“不可能！这局不算，你出千！”

这一举动满含着粗鲁的挑衅，琉尔的部下也不甘示弱，将玩家及其助手围住，“嘿！小子，你他妈的指谁呢！”

周围的空气冷下来，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只能听见琉尔清晰的脚步声，他单手撑在瑙西卡身侧，虎背倾俯，冷目中透露明显的杀意。

“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找错地方了！”

瑙西卡却拦住他，她依然保持着贵族应有的风度，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先生，这可就不对了。在赌场里，即使痛苦也应当不动声色，穷困也应装作快乐，绝望时也要彬彬有礼……在这种场合里，要得到别人的怜悯，难道不需要有极大的不幸？”

“你！你”玩家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筛糠般的手伸向赌桌。想要拿回一些筹码，但瑙西卡已经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她最后一次将筹码收拢，向神父示意，宣告了这场赌局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