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听出她的谄媚意味,瑙西卡觉得没趣,又放了些金币在桌面上让她笑纳,起身拢好斗篷便离开了。
守在马车边的苏西目睹了一切,扶着瑙西卡上了车后,将方才送来的情报小声汇报,“戈诺又探听到了新消息那个女巫和琉尔·哈芬斯确实有很多接触,但是查不出具体的关系。”
瑙西卡才坐进车厢里,还未感受到温暖,听到这话,背后便升起一股凉飕飕的恶寒。
“…难怪她要促成我和琉尔。”
“促成?小姐,促成什么?我怎么没有听明白您的意思。”
瑙西卡紧阖双眼,静默不语。
马车准备行进,只是少了两个车夫。
苏西没有头绪,想到刚刚的场景又替瑙西卡感到肉疼,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地问:“小姐,您才在里面待了不到十分钟,怎么给她打赏了这么多?”
“那些钱财就当是她的路费,”瑙西卡掀开马车布料的一角,露出宛淬寒冰的美目,“趁着月黑风高,把她赶出城,如果赖着不走,就杀!”
第020章 | 0020 020 杀意正起
杀人,是事不宜迟的。
瑙西卡当晚就布下了对琉尔的悬赏。
可奇怪的是,五天了,她不曾收到任何赏金猎人接受委托的消息,唯一向她透露过意向的人,竟然还在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是否愿意提高报酬。
琉尔有这么难杀吗?还是说,她出的价格太低,不够买他一条命?可要知道,当下最穷凶恶极的罪犯也才不过值百万金币的悬赏而已。
眼见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瑙西卡躁动不安,再也坐不住,她伏案拿笔,在新写的悬赏上足足抬加了三倍的价格九十万金币。
出手阔绰到极致的举动,几乎搬空了瑙西卡的钱库。算上父亲给的钱财,再加上她名下庄园年年缴纳的租子……私房钱已经所剩无几。
瑙西卡叹了口气。
这几处的地产都是母亲划给她的。
她垂下眼,静默了一刹后低声自语:“如果母亲知道我的困扰,一定会理解我的。”
她决定答应曾询问她是否愿意提高悬赏金额的那个人,心底明白,解决琉尔的问题不能再拖下去。
本是让戈诺带着定金出门,谁知他竟在动身前被拦住了,激烈爆发的争执吸引了瑙西卡的注意,她推开卧房门,疾步往外走去。
“我是替小姐办事的,得到允准出入小姐的闺房,连女仆长都没过问,你凭什么查我?”
“身为管家,有权且应当保卫主人的权益。有人亲眼看见你偷了小姐的钱财,我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你不必浪费口舌,赶紧交出来吧。”
戈诺死死捂住手提箱不肯松手,康纳挥手召了几个家丁,围着戈诺步步相逼,焦灼的气息在两人周身回旋。
针锋相对的势头愈演愈烈,瑙西卡细眉紧蹙,两手提起裙摆就要下楼。
谁知另一道不怒自威的声线将她硬生生地控制在了原地,“吵嚷什么。”
瑙西卡瞪大双眼,父亲……他回来了。
奥斯蒙侧身入门,手杖在地面上敲了敲,两拨佣人都噤了声,低身行礼,恭敬让道。
他说:“我可爱的小马驹,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迎接你的父亲大人。”
那双与瑙西卡极为相似的苍绿色眼眸有所察觉地转动,视线最终停留在二楼,瑙西卡得以看见那透过单边镜射来的威严。
他又说:“康纳,把箱子打开。”
就这样,她被困在了家里。
直到夜幕降临,她才从父亲手里“保释”出戈诺。然而,相应的代价是,除负责固定采购的佣人外,伯爵宅邸的所有人严禁外出。
奥斯蒙无法从瑙西卡嘴里撬出一个字,私以为天真的小女儿受了哄骗,拿了钱要为某个俊秀的情人慷慨解囊,大手一挥便是禁足。
奈何抵不住瑙西卡的撒娇和哀求,尽管没扣留她箱子里的钱财,但也不许她的人再出门。
伫立在瑙西卡卧房门口的佣人纹丝不动,连送饭的女仆都换成了他人。
瑙西卡赤足徘徊,急得不行,双臂疯狂拍打门板,良久,唯有一道隔绝开来的声音在沉默后响起:“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失落与不快交织在心头,她顿感怒意,却也知道苛责无用,他们对于父亲大人的命令无可奈何。
并非是等不到回校住宿那日,可她已经约定好了今晚,总不好失约。但是看这严防死守的模样,怕是破晓前都出不了门。
熬呗,看谁熬的过谁。
几近夜半,月光微亮,无眠的瑙西卡把床单编成了绳后,支起机械鸟的翅膀,将它送出窗外。
瑙西卡揉了揉僵硬的肩颈,褪下睡裙换了件轻便行装,又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慢慢放下粗长的绳子,静默等候着。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人来接应她了。
手心里的绳子忽然动了动,她心生欣喜,知道这是她们已经来到的信号。两手扒住窗沿向下俯瞰,果然捕捉到了格温和苏西的衣物颜色在月色下闪动。
扑棱着翅膀的机械鸟飞回至她肩头,鸟喙一张一合,便听见格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小姐…万要…注意…安全。”
瑙西卡按捺下心中慌乱,将绳子牢牢绑在窗边的石柱上,她带着手提箱稳步攀上台沿,握住绳子,用力一扯,确认出逃工具是否牢固。
月光在城堡的陈旧外墙上洒照冷白的浮影。瑙西卡紧紧地抱住粗绳,感受着绳索在怀中不停颤动,似乎是在与她共鸣逃离的决心。
下滑的速度似乎是在跟随她的心跳节拍变动,时而缓慢,时而极速。
夜风不再温柔地吹拂而过,它更像是用风力包裹住了她瘦弱的躯体,为她带来无限清凉的同时,也让她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