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于亮似乎有些失望,轻呼出一口气,回答:“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谁。”

周瑾意外地挑了下眉。

于亮说:“她叫戚真。”

……

周瑾和江寒声坐在竹制的沙发上,面前玻璃茶几上摆了两个一次性纸杯,冒出袅袅的白气。

于亮神色有点飘忽,点上一根烟,向他们娓娓道来:“我当年认识真真的时候,她一个人带着儿子来怀光讨生活,女人么,没本事,想养活自已和孩子,就只能卖身。”

“戚真长得很漂亮,她一来,我手底下的姑娘没生意做,所以我找过她几次麻烦,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跟她熟了以后,我渐渐知道了一些她以前的事。她带在身边的那孩子是她亲生的,本来是个双胞胎,哥哥死了,留下一个弟弟,大名不知道,小名叫什么安安,还是严严……?记不太清楚了,真真很忌讳有人问起她儿子,因为她害怕儿子被别人抢走。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下着雨,她跑来拍我家的门,哭着跟我说儿子被别人抢走了。我看她那么着急,打电话要报警,她一下夺过我的手机,死活不让。她说那些人在公安局里也有眼线。”

周瑾对这句话有些敏感,适时地打断他,“‘那些人’是什么人?”

于亮苦笑一声:“根本没有人,没有任何人想抢她的儿子。她说儿子被抢了,但事实上我在她家的柜子里找到了那孩子。我猜真真是因为失去过一个儿子,所以在看孩子这方面有点神经质。”

“柜子?”

“对,柜子。”于亮顿了顿,说,“戚真不让她儿子上学,也不让他出门,就让他待在家里。”

江寒声猜测那孩子多半就是警方排查了很久却没有找到的戚严。

这么多年,警方一直无法确定戚严的真实身份,就是因为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档案记录。

他像是一个活在世上的幽灵,他母亲从未让他成为具有社会属性的“人”,除了戚真本人以外,没有谁能确切地证明这孩子存在过。

于亮说:“那孩子挺乖巧的,天天被关着,不哭也不闹。他在家看书看电视,最喜欢弹钢琴,他自已学着弹过一些钢琴曲,除此之外,还很喜欢唱歌,他梦想以后做个大明星。我当时觉得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让他上学念念书,可是戚真就是不愿意。我就问那孩子想不想去上学,那孩子也摇头,抱着戚真说‘我只要妈妈就够了’……”

于亮笑了起来,似乎是在欣慰那孩子的乖顺听话,可渐渐的,他的笑容就变得怪异起来。

他喃喃道:“那时候戚真总幻想有一群人会来抢走她的儿子,不敢让他离开自已太久。如果、如果戚真在家里接客,她就会把那孩子锁进柜子……”

……

一辆越野车在荒僻的山林村路上前行,前后跟护着六辆黑色的车,形如黑甲土兵一般拱卫着这辆迷彩越野。

戚严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他将手伸出窗外,自由奔腾的疾风从他指间穿过。

戚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然后轻快地吹起口哨,是首不知名的钢琴曲。

口哨声在崎岖的野路上回荡,显得格外突兀、诡异。

七叔端坐在他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戚严问道:“七叔,你知道被关在一个漆黑封闭的柜子里,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七叔思考了一下,说:“恐惧,想逃出来?”

“不对。”戚严摇摇头,笑得有些随意,说,“你会感觉很安全,就跟夜里的猫头鹰一样,藏在里面的时候,只能你看到、听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你。”

他躲在柜子里,能看见鲜艳夺目的红色裙角,能听见女人发出或快乐或痛苦的呻吟声……

看到在他面前永远像女神一样的戚真被其他男人抱着、吻着,他该恶心吗?

没有。

他一点也不恶心,他觉得愤怒、可恨,同时又有种隐秘的欲望在他身体里涌动,越来越强烈。

透过柜门的缝隙,他可以尽情地窥探着那一抹红色的风情。

他想,从自已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就注定了戚真无法离开他。这是注定好的,戚真可以离开任何人,唯独离不开他。

戚真是属于他的女人。

他理所应当地拥有她,拥有她的一切。

第80章

第80章

第80章

周瑾向于亮出示了戚严的照片,请他辨认。

可毕竟时隔近二十年,当年的戚严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相貌上肯定有很大的变化;而且这张照片只是行车记录仪拍下的影像,不算绝对的清晰,于亮不敢认。

周瑾问他:“那你知道戚真在哪儿吗?她的儿子呢?”

“我以为你们知道。”于亮说,“他们母子失踪很多年了。”

周瑾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时间记不太清楚了,大概十多年前。”于亮对时间的记忆很模糊,不过他却深刻记得一件事,“不过我最后一次见真真是在医院,她当时因为割腕自杀,才……”

江寒声挺了挺背,再次确认道:“割腕自杀?”

于亮满脸愁苦,说:“对,自杀。她当时脸色很不好,跟我说自已忍受不了现在的生活,想早点结束这一切,我说为了孩子怎么也要坚持活下去,可她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就是很绝望。幸亏那时候有派出所的民警上门调查户籍的事,及时救了她……

后来我再去医院看望真真,护土说她已经出院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于亮慢慢地垂下头,十指穿过自已的头发狠狠揪扯了两下,喃喃道:“我一直觉得真真还活着,或许就在怀光,这么多年,我有几次仿佛在某条街上看到过她。可那些又会不会是我的错觉?其实她早就死了。她当时真的很绝望,一直想死,要自杀,自杀……”

江寒声看着于亮,看到他悔恨的神情。人无法对后悔的事做出任何补偿时,总是痛苦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