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会是陛下的宫殿。”曹班看向刘辩。
刘辩惊讶地睁大眼睛:“朕的宫殿?”
曹班视线看向远方,道:“这会是一个王朝的伊始。”
刘辩眼睛倏地亮了,抱着小布犬,三两步跳上一座倒塌的石柱,摇晃着站在上面,几个宫人见状连忙围上去,护在石柱下。
“朕的王朝!”他张开双臂,小布犬掉在地上,宫人们吓坏了,却听小皇帝大声道,“于烈火中生!”
宫人环顾四周,残垣断壁上只能看见焦黑的痕迹,硬要说的话,也只有那位大人手里的一支火把啊!
废墟尽头,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黑夜变成了群青色,刘辩看向举着火把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片青黑的天光下,温暖的火焰照亮她的面庞,微风卷着她额前的碎发,右眼一道淡淡的疤痕时隐时现。
“我名真。”女子道。
第143章 士尚书向那名女子,执下属的礼节。
皇帝将在渭水边, 亲自迎接抵达长安的文臣武官。
得到这个消息,众人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谁不知道小皇帝已经疯了呢?
所谓迎接,大概也只是拉出那架龙头华盖的天子马车, 众人隔着深色的华盖,向空马车叩首吧。
总之无论如何, 绝不是眼前这般
万马齐鸣, 掀起黄沙蔽日,鼓角连天,气冲四野八荒。
从桥面望去,烟尘滚滚的阵列前方, 金华车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赤色御马装饰以银当卢, 响鼻声连绵不息,让人恍然见到当年高祖扫灭胡夷, 开疆拓土的壮景。
尚书士邑手捧随行官员名录,走上了渭桥。
年幼天子也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他怀中抱着一物,藏在冕服广袖下, 叫人有些猜不透。
天子没有去看桥上的士邑,而是踮着脚,向后面张望着。
于是渭水河畔两岸, 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后方那架朴素的皂盖马车上。
一名文士装扮的女子缓缓走下车架。
众人听见天子唤她
曹师。
女子随皇帝上了渭桥,尚书向天子行礼, 而后所有人都看见了
士尚书向那名女子, 执下属的礼节。
从渭桥到长安城, 短短半日,所有人都在猜测那名女子的身份, 皇甫嵩走在武将的队伍里,他的副将小声道:“我听见陛下,私下里唤她真卿。”
真卿……曹真?
皇甫嵩沉思着,朝中有名有姓的曹家,就那么两个,还都是宦官已故费亭侯曹腾和已故长安乡后曹节。
曹节的家人,在先帝驾崩后就被袁绍杀光了。
难道她是曹腾的族人?
曹腾的孙子曹操如今在扬州募兵,行踪不定,他的儿子曹嵩曾官至三公,据说现在在徐州的琅琊郡,皇甫嵩便让手下书信一封,到琅琊郡,询问曹嵩此事。
一开始,皇甫嵩和其他武将一样,没人会把这名女子当回事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是忌惮女子背后的家族势力,现如今能在三辅一带拉起这样一支军队,就算家族人丁没落到推女子出面,其实力也不可小觑。
皇甫嵩镇压北宫伯玉叛乱的时候,曾在长安驻军过一段时间,因此他一直不认为天子迁都是一个好主意。
可过了渭桥之后,他所见所闻,却是一副和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画面。
长安城郊外,不时能见到光着膀子的农人,在武人的带领下挥着农具,开垦荒地,挖掘水渠,护卫天子车架的军队浩浩荡荡,经过田野时,却没有一名百姓显现出畏惧的样子。
甚至于在经过一个村庄时,有一名妇人,抱着孩子,提着竹编的箩筐,来给前面的军队送粮食。
那支队伍领头的士兵并没有接受,妇人似乎有些失望,她怀里的孩子却跳了下来,拿起一个饼子,直接跑到了前面的皂盖车架旁,在皇甫嵩震惊的目光下,将饼子从车帘处丢了进去。
武官们见状,纷纷忍不住发笑,皇甫嵩却暗暗心惊。
他素来以治军严明自持,自认军中纪律不输朝中任何一支禁军,但每到一个地方,为了征粮征兵,百姓也是对他们避之不及的,即使他杀了很多羌胡,即使他是持节而行。
护送天子的军队驻扎在长安城外,而其他驱赶流民的城池门口,脏乱拥挤的场景不同,这里的流民无人看管,却自动在城门下一个茅草屋前排成一路,有士兵负责治安,也有士兵负责记录下他们的名姓、籍贯,而后有人分批领着他们进城。
来自洛阳的官员们也不例外,皇甫嵩潇洒地在一张光滑细腻的纯白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官职,随着队伍进了城。
长安城内,随处可见运送砖石土木的百姓,看他们的去处,似乎并不是为了修建皇宫,而是各自修缮街边的房屋,每隔一段路,便能看见一座竹棚,棚外也有人排着队,棚内有两到三名士兵在给他们分粥。
皇甫嵩注意到,这些竹棚外面立的旗帜,与在渭水迎接他们的军队旗帜是一样的。
临近黄昏,他和其他官员们一起,跟随天子的车架,来到了一处别院。
直到天子被那名为“真”的女子请上座,大家才看清他手里抱着的东西。
是一只做工精美的小布犬。
众人都等着天子发话,可率先开口的,却是那名女子。
“这是董卓发给诸位武官的求援信,若是有意支援董卓的,各位可自行前往城西大营,领回虎符,能带走多少士兵,观看各位本事,若无意支援,还请各位休息一日,长安城百废待兴,诸位也请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等等,他们这是……被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