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探马回报“暂无踪迹”，他案头的酒坛便又多空一瓮。

悔恨如同跗骨之蛆，在每一个寂静的深夜啃噬了他。

起初，宋言汐还会精心打扮，提着食盒来军营寻他。

“锦川哥哥，军中伙食粗陋，我亲手做了些点心……”她声音柔婉，站在主帅营帐外，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守营的亲兵不敢硬拦，只得通传。

帐内传来傅锦川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军务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东西拿走。”

“我可是……”宋言汐想强调自己的身份。

“拿走！”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食盒最终被亲兵客气却坚决地挡回。

几次三番之后，那抹窈窕的身影便不再出现在军营之外。

傅锦川乐得清静，却不知府中已悄然变了天地。

得不到回应的宋言汐，终于撕碎了所有伪装。

府里的下人最先察觉到异样。

傅明和傅沁的欢笑越来越少。

“娘亲留下的木偶呢？”傅明发现床遍的玩偶不见，急得满头汗。

宋言汐慢条斯理地抿着茶，眼皮都未抬：“那些粗鄙东西，看着碍眼，烧了。”

“那是我娘……”傅明脱口而出。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他。

宋言汐收回手，眼神冷厉：“谁是你娘？记清楚了，现在管着你们的是我！再敢提那个村妇，便不是一巴掌了事！”

傅沁吓得哇哇大哭，扑上去想咬她。

宋言汐轻而易举地攥住小丫头的手腕，指甲狠狠掐进嫩肉里：“哭？再哭今晚就别吃饭了！和你那没用的哥哥一起跪祠堂去！”

克扣吃穿成了常事。孩子们碗里的肉悄无声息地到了宋言汐的盘中。

夜里饿得睡不着，傅明偷偷溜去厨房，却被守在那里的宋言汐逮个正着。

“小小年纪就学偷鸡摸狗，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尖刻地骂着，罚他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跪了一夜。

细嫩的膝盖淤青肿胀。

曾经被陶青苒呵护得如同眼珠子的两个孩子，迅速消瘦下去，脸上没了光彩，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亲昵她，开始像躲避蛇蝎一样躲避宋言汐。

傅沁紧紧靠在哥哥傅明身边，“哥哥，娘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娘了……”

她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地抽泣。

“我也想娘了，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傅明强忍着哭意。

他们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甚至连学堂也不能去。

傅明从一开始不用去学堂的开心，到现在的忐忑不安。

有一天，傅明拉着怯懦的傅沁来到宋言汐面前。

她正在试穿店铺新送来的衣裳，最近傅锦川的俸禄刚下发，宋言汐就去订了一批上好丝绸。

此刻正沉浸在兴奋中，并没有理会面前两个惴惴不安的孩子。

直到傅明鼓起勇气，“言汐阿姨，我……我们想去学堂……”

换作以前，宋言汐会温柔地蹲下来，会亲亲他们的脸颊，然后送他们去学堂。

可今天，她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子往旁边一侧。

“去什么学堂，村妇生的孩子不配去学堂。”她皱眉拍打着裙子，好像他们的存在就是污秽。

傅明愣住了，傅沁突然尖叫起来，“坏人！你是坏人！我要娘，你滚开！”

他们兄妹两人“哇”地哭出来，小手抓着宋言汐的裙子，不断拍打她的双腿。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宋言汐。

“啪！”一记耳光重重甩在傅沁脸上，小姑娘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不愧是陶青苒生的贱种！”宋言汐揪起傅沁的衣领，“真以为自己是千金了？”

她转头又踹了一脚愣住的傅明，“你娘就是个乡下贱货，也配和我在这里喊？”

两个孩子第一次遭受这种情况，一时间都忘记了哭泣。

宋言汐看着他们惊恐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她蹲下身，掐着傅沁的下巴：“等我生下锦川哥的孩子，你们就滚回乡下去！”

第16章

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