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刚稳住身形,眼角余光瞥见另一名刺客刺向仍在马车内的宋妤。
他脸色骤变,下意识就想冲过去救人。
“哥哥!小心!”被他护在身后的江璃死命拽住他的胳膊往后拉。
就在这拉扯的瞬间,迎面的刀锋擦过江奕的左眼下方!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
那颗泪痣,顷刻间被血污覆盖,形状难辨。
而江奕被江璃这么一拽,重心不稳,同她一起朝路旁茂密的树丛中摔滚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名刺客的剑尖已然刺到。
宋妤在车内避无可避,惊吓之下本能地向后躲闪,整个人竟从马车的另一侧车门摔了出去。
她重重跌落在官道旁,额头撞上一块硬石,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
宋妤是在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中醒来的。
那痛楚源自她的右手腕,仿佛整只手腕都被生生碾碎后又粗糙地缝合。
很快,她惊骇地发现右手腕处缠着渗着血丝的纱布。
整只手掌软弱无力,指尖冰凉麻木,几乎无法感知任何。
“我的手……”一种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女子弹琴书画,手何其重要?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秋月看到她醒来,哭喊着扑了进来:“殿下!您终于醒了!他们怎么敢……”
“我的手怎么了?!”宋妤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死死抓住秋月,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变形。
秋月哭得肝肠寸断:“是驸马!慌乱中县主手筋被砸,断了大半,驸马竟说您昏迷前自愿剖取手筋赠予县主续接!奴婢拼死争辩,他们就拿出了一张按了您手印的文书,上面还有您的笔迹……”
第八章
宋妤怀疑自己听错了,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门就在这时再次被推开。
江奕从外头走进来,目光落在她惨白的脸上。
眸中闪过不忍,却只一瞬。
“璃璃善琵琶,如今和亲在即,她的手绝不能出任何差池,事急从权,你身为公主,更应该要以大局为重。”
“江奕!你凭什么?!”
宋妤牙关打颤,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这是我的手!你竟然还伪造了我的字迹,你简直丧尽天良!”
她想起未成亲前那段虚幻的温存时光里,她有时偷懒,会让江奕仿她的笔迹写夫子的课业。
他那般聪明,模仿得以假乱真。
谁知道,如今这竟成了剜她血肉的利刃。
江奕避开了她猩红的双眼,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但很快就被她的哭腔遮盖过去。
“你的手细心调养,总会慢慢好转,可是璃璃……”
“江璃!江璃!江璃!你心中便只有江璃!”
宋妤死死咬着唇,心口的疼痛远胜手腕的创伤,几乎要将她彻底撕裂。
“从我嫁给你那天起,我的这颗心、这具身子,你可曾有一刻是珍重过的?她江璃在你眼中就是珍珠,而你觉得我爱你,所以如今哪怕被你剜心剔骨都是我自作自受,是不是?”
江奕σσψ一双眸被她眼尾的泪刺的生疼,他喉结滚动,正想开口,却被门外的声音给打断。
“爷,县主醒了,正哭着找您。”
江奕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良久,他垂下眼:“最后一次,之后再也不会了,等璃璃去了南渊,我会试着接纳你。”
他少见的放低姿态,宋妤却再未看他一眼。
确实是最后一次了,明日便是和亲之日。
她与他,此生再不会相见。
……
第二日天才亮,宋妤便强撑病体,带着心腹抬一沉重木箱,直闯江府。
江奕不在,江璃捧着自己还使不上力气的手腕,见宋妤闯入,下意识蹙眉:“嫂嫂怎么来了?”
宋妤一言不发,只抬手示意。
侍卫猛地开箱倾倒
无数画卷、诗稿、旧帕,甚至系着红绳的青丝瞬间散落一地。
画上全是江璃各种情态,诗里写满露骨相思,那些私物更是她曾丢失的旧物。
江璃脸色霎时惨白,她几次想开口。
宋妤却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声线冰冷,彻底将江奕藏起来的遮羞布彻底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