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体在哪?”贺阳华打断他,声音嘶哑,“我要见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爆炸太剧烈,若雁的遗体……你还是别看了。”
贺阳华挂断电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他突然想起什么,冲向院子角落。
那里有一个铁皮箱,是林若雁放私人物品的地方,或许能逃过一劫。
箱子果然完好无损。
贺阳华颤抖着打开,但里面存放的东西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里面林林总总放着的全是关于贺阳华的东西。
他这些年随手丢给她的每一件小礼物:一张电影票根、一颗军装纽扣、一块他吃剩的巧克力包装纸……
最下面是一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工整地写着:【和阳华在一起的每一天。】
贺阳华的视线模糊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随手丢弃的东西,竟被她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着。
最下面是一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工整地写着:【和阳华在一起的每一天。】
翻开第一页,是林若雁娟秀的字迹、
【今天阳华哥答应娶我了。我知道他是为了完成哥哥的遗愿,但还是好开心。从六岁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梦想着这一天……】
一滴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贺阳华慌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花。
他手足无措,最终只能把本子紧紧按在胸口。
他忽然想起新婚那天,林若雁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床沿的样子。
当时他觉得这场婚姻是对雨旋的背叛,却忘了那个满心欢喜等着他的姑娘,也是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
第10章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贺阳华太阳穴突突直跳。
口袋里的怀表沉甸甸的,金属边缘硌着他的大腿。
“贺团长!您可算回来了!”护士小跑着迎上来,“夏同志醒了就一直闹着要见您,镇静剂都打了两次……”
贺阳华机械地点点头,推开308病房的门。
夏雨旋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见他进来,立刻绽开一个虚弱的笑容:“阳华,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好害怕……”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贺阳华的样子太吓人了。
军装皱皱巴巴沾满黑灰,眼睛布满血丝,右手缠着绷带,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出、出什么事了?”夏雨旋小心翼翼地问。
贺阳华在床边坐下,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若雁……死了。”
“什么?!”夏雨旋猛地坐直身体,牵动了伤口也不在意。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又迅速压下去,“怎么会……”
那转瞬即逝的喜色没逃过贺阳华的眼睛。他盯着夏雨旋的脸,声音冷得像冰:“若雁死了,你很高兴吗?”
“不……怎么会呢,我是疼的!”夏雨旋慌忙捂住肋骨,眼泪说来就来,“只是若雁姐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煤气爆炸。”贺阳华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就在我关她禁闭的那个晚上。”
夏雨旋的睫毛颤了颤:“她……她为什么不跑啊?”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贺阳华心里。
是啊,为什么不跑?
因为二十军棍打得她连翻身都困难,因为那些他亲手造成的伤口……
“阳华……”夏雨旋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袖子,“你别太难过了……”
贺阳华猛地抽回手:“我去找医生问问你的情况。”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夜风灌进来,吹散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香水味。
贺阳华摸出怀表,借着月光仔细端详。
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雁雁,愿你平安喜乐。哥哥林筠溪。】
这是林若雁最珍视的物品,现在却成了她的遗物。
“贺团长?”主治医师拿着病历本走过来,“夏同志的恢复情况不错,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
贺阳华点点头:“麻烦您了。”
“您……节哀。”医生犹豫了一下,“林同志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她是个好姑娘,上次我妻子难产,还是她帮忙输的血……”
贺阳华胸口一阵刺痛。
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回到病房时,夏雨旋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