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勉拿到钥匙后,不顾甄婉和温时的阻拦,马不停蹄的搬走了。

他年纪尚小,不在乎什么家主不家主的,只知道要是再和这对父母住在一起,他肯定会疯掉的。

温勉走出别墅,乘着电梯一路来到顶层,从主卧的床上把睡得跟小猪一样的温星辰拉了起来。

小崽子刚刚喝了一碗粥,现在准备给他加点餐。

温星辰睡不醒,直往温勉身上栽。

温勉捏着他的小鼻子,逼着小崽子清醒过来,他心底疑惑,这小崽子怎么这么能睡。

温星辰揉揉眼睛,本来委委屈屈的瘪着嘴,闻到香味就突然精神了,直往温勉怀里拱,大眼睛滴流滴流的寻找着香味的来源。

温勉虽然刚刚十四,但是已经长到了一米七,一手拎着他,一手拿着碗,毫不费力的将他带到餐桌上。

跟温勉相比,温星辰就相当矮小了,浑身瘦的没二两肉,大脑袋支愣着,活像个羽毛球拍子。

羽毛球拍子很快就发现香味是从小碗里传出来的,挥动着四肢想吃,温勉让他坐下,掏出顺来的塑料手套,慢条斯理的带在手上。

温星辰急得跟屁股上着火一般,憋着使劲哼哼,温勉看着好笑,端着碗坐到他身边,“张嘴。”

温星辰立刻闭上眼张大了嘴巴,温勉给他喂了一个到嘴里,小崽子一边嚼一边兴奋的乐,抱着温勉的胳膊撒欢。

温勉又接连喂了几个:“说谢谢哥哥。”

温星辰嚼完嘴里的东西,含含糊糊地道:“学学哥哥。”

温勉动作顿了顿,心里渐渐浮现出一点不好的预感,跟这个小崽子相处越久就越能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

最明显的就是这个小崽子已经五六岁了,可是竟然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模仿着他说一些简单语调。

除此之外还有点傻,温醒就比大几个月,吃饭睡觉打架挨骂样样精通,哪像这个小狗崽子,被人揍只会跑。

温勉凝眉,别是捡了个小傻子回来。

他一边给温星喂完剩下的虾,一边给自己的保镖打电话让他去把温星辰的详细状况调查清楚。

保镖来的非常快,温勉前脚给他洗完脸,后脚资料就被递到眼前。

保镖挠挠头,说昨天温星辰来的时候,管家就命令他们去查了,眼下这份资料甄婉温时人手一份。

温勉冷淡地点点头,让保镖走人,一手拿资料,一手夹着小崽子回了主卧。

一进门温勉就把他放到床上,将自己的买球鞋赠的小玩偶洗干净递给他玩,温星辰傻啦吧唧的拿着嘿嘿笑。

温勉:……

温勉打开资料,一目十行,飞快的看完,然后就彻底沉默了,这份资料很好的解释了温星辰的奇怪之处。

温星辰的妈妈名叫时箩,年轻时便是十里八村的美女,追她的男人从村口排到村尾,可惜时箩一个都看不上,她向往城市的繁华和富贵,迫切的想凭着美貌嫁给有钱人。

时箩毅然决然来到了城市,可是梦想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时箩没有学历,大字不认识几个,就连简单的超市收银也经常出错。

更可怕的是她不会说普通话,带着浓郁地方特色的嗓音常常让看中她外形的公司敬而远之,再柔媚的嗓音在这一嘴的乡村风味里也失去了作用,甚至让她整个人都带上一层土气的标签。

连美女都不是了,时箩的梦彻底破灭,因为执意离开家,父母也和她断绝了关系,无处可去的时箩只能去投靠所谓的“表姐”。可她不知道,那竟然是她一生苦难的开始,不,也许更早,在她带着这样一幅美貌,生在那个穷苦无能且重男轻女的家庭中时,她的苦难就开始了。

表姐半哄半骗的将时箩卖到了夜总会,一直到被破门而入的两个客人扒光衣服,时箩才意识到表姐嘴里高薪又轻松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时箩崩溃又绝望,可是她能干什么呢,她即不能反抗,也不能逃走,时间一长,时箩便彻底死了那份心,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份高薪工作中来,甚至成为了那家夜总会的头牌,就连温时都在出差时慕名而来。

后来时箩拿着钱回老家,谎称做生意赚了钱,给家里翻新了房子,又给足了两个弟弟彩礼钱,父母才喜笑颜开的欢迎她,甚至给她张罗了一门亲事。

没人知道她在外面是做什么工作的,就连她嫁的那个老实木讷的男人也不知道。

就这样,时箩整个人分裂成两半,一半是衣锦还乡的貌美小老板,一半是昼夜雌伏人下的,没有尊严和廉耻的妓女。

完全颠倒的生活让她日渐崩溃,就在这时,时箩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几天就只有一个没戴套客人射在了里面,可是时箩根本就不认识他,她偷偷去医院想打掉这个孩子,却被告知如果打掉就再也怀不上了。

时箩很是惊恐,连忙跑回老家和丈夫待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才在夜总会那赎了身,装作生意失败回了老家。她爹妈听说她没钱之后立刻翻脸不认,两个弟弟也避而不见,只有那个面貌普通的男人,依旧小心翼翼地守在她的身边。

温星辰出生以后,也许是那不足月的小婴儿唤起了时箩内心深处的母爱,也许是老公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动了她,又或是时箩只是单纯的被这种平凡温馨的生活吸引,总之,她短暂的爱了一阵这个注定无法长久的家庭。

小温星辰快快乐乐的长到了两岁,几乎是时箩的翻版,美的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获得一众邻里上下的喜爱。不过喜爱归喜爱,出了时箩的家门这些人又会凑到一起嬉笑:这孩子长得和她老公一点也不像啊。

时箩日夜活在被人揭露的恐惧中,情绪越发不稳定,终于某一天,一个外村的男人来这里探望出嫁的姐姐,c/6认出了那个坐在门口带着小孩晒太阳的女人就是曾经有名的妓女。

那一瞬间,时箩有种尘埃落定的悲哀。

她的丈夫抽了一夜的烟,没有殴打,没有辱骂,只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多岁。

晚上小星辰奔跑的时候摔破了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这对夫妻一个抽烟,一个缀泣,谁都没有理会他。

终于,时箩听的不耐烦,抄起一个水杯子就向他砸了过去,杯子砸破温星辰的脑袋,温星辰痛的哭都哭不出声。

男人闻声走来,将小温星辰抱在怀里,带着他去了卫生所包扎,黎明的时候,他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娃娃,踩着一地的晨光和薄雾回到了家中。

他叹了口气,将小娃娃放到地上,然后收拾东西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时箩受不了村里的风言碎语,带着温星辰回到了城里,重操旧业开始了老本行。她昼伏夜出,每天喝的烂醉,根本不管那个两岁的小娃娃自己如何生活。

对门邻居看不下去,她的孩子刚上大学离开家,温星辰又是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孩,多余的母爱尽数倾倒在他的身上。

可是她再喜欢还是要上班,只得每天将小娃娃交给家中的大狗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