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他缩了缩身子往里边挨着,怜??们渺小,不能踩。

换下一身湿漉漉的衣袍,孟焰也没再找笨手笨脚的奴才麻烦。他径自享用早膳,一双阴鸷的眼神紧盯着小家伙,瞧他擦拭墙面和地上的血迹。

嗤,那额头敲出一大块瘀青,那身衣裳真脏,「你存心让我食不下咽?」

瞬间停止了呼吸,乔宝儿缓缓地回头,两片唇抖啊抖的说不出话来。

「不用回话么?」

「我……我赶快擦。」乔宝儿拿着湿布用力地抹着,所到之处留下他身为奴的苦楚,会不会被扣钱,他在乎这些。

提着装载污水的桶子,他忙不迭地离开,须臾消失在令人食不下咽的地方。

沿路,他以手肘抹去眼眶的水气,想着自己是笨了些,挨饿受罚没关系,但可不可以别扣钱。

淌着血的心灵缺口淘空了尊严,他失去的岂止是一块肉而已,更怕补不回那逐渐破碎的梦想。

仰头凝望着天空,他从不知道赚钱竟然这般困难……

小狗子在马厩里干活,远远就望见小宝儿朝这儿走来,随手丢下铁钯,迎上前便急切地问:「你有看清楚……咦,你怎搞成这样啊?」

「主子出去了,严总管说等主子回来再去伺候。」乔宝儿答非所问。惊慌的眼神穿梭在马厩四周,待看见了铁钯,他上前拾起,立刻接手小狗子未完成的粗活。

充满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乔宝儿,小狗子确定,「你一定没看清楚主子的房。」略显不满,他是有所图才肯帮忙。「小宝儿,不许你反悔!」

他回头,望着小狗子,「我会怕,早上做错事,我把脸盆的水洒到主子身上了。」

「啊。」小狗子惊愕地张大了嘴,「你怎不小心些……」难怪他的额头瘀肿,脸颊有血,八成被揍。

「你小心喂狗的时候太靠近,那两条狗闻到血味,会兽性大发。」小狗子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严总管曾用何种方式处理尸体,他就……腿软。

乔宝儿没察觉他的异状,低着头,他耙了耙粮草,一一喂过马匹之后,他提起桶子去井边提水。

手泛疼,他忍着,一路歪歪斜斜地走来,泼出桶子外的水溅湿了裤子。

晌午前,厨子大叔叫元计传话,在猪舍外偷偷地告诉他有留一碗饭菜给他吃,一罐跌打损伤的膏药就藏在厨房的碗柜抽屉里,要他记得拿,洗完澡要抹。

厨子大叔一定是听说了……

眼蒙蒙,他晃到马槽边倒水,眼泪也一并掉入水里。

他看见自己的丑样子,模模糊糊地浮映在水面,脸上的血迹却显得特别清晰,难怪他令主子吃不下饭。

抿了抿嘴,现在,他也不敢去吃饭,怕这副模样让厨子大叔看见,会瞧不起……

步出府外的孟焰,不带随身侍卫,不乘轿,不讲究排场,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道上,一身微服,令人难以联想他的身分。

凛着脸色,那浑身自然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仍教人难以忽视。

眼看来到醉香楼外,脑海自然忆起他荒唐的那一夜,究竟上了谁……

一股怒气在体内窜流,暗自咬牙,俊逸的脸色更显阴晦,跨步入内,锐眼一扫,龟公浑身打了个哆嗦。

立刻迎上前来,恭敬道:「王……爷。」此刻,心里不断犯嘀咕:完了……完了,这尊凶神恶煞绝不是来寻欢,肯定是找碴。

眉一拧,孟焰哼句:「你好样的。」

「呃……」龟公压低了脑袋,一副唯唯诺诺地说:「小的……不敢。」

「不敢?」彷佛听到了笑话,他冷嗤:「你干了什么,还要我明说么?」

「啊!」龟公吓得脖子一缩,登时跪下,五体投地的在地上磕头,他连忙说明:「小的……绝无做了什么令您不高兴的事。」

孟焰低头瞪着他的蠢样子,「我上回来到这儿,你究竟派了谁鱼目混珠?」

「这……这……」他略偏着头瞄了瞄四周,醉香楼的打手早已将客人和娼儿通通驱离正厅,独留他一人面对这尊凶神恶煞。

我的妈啊……

额际不断冒冷汗,他的主儿不在城内,保不了他的一条小命,这尊凶神恶煞只消一道命令说杀就杀,若真摘了脑袋,他要向谁哭去。

「那……那天,来了个孩子躲进您睡的阁楼,之后就……就……」龟公的话都还没说完,随即听见一声巨响。

「磅当──」

他抬头「啊」地张大了嘴,摆放在厅上的一座几尺高的装饰架登时砸落,「乒乒乓乓」的震天价响。

满地一片狼藉,几块碎花瓶屑滑到脚边来了。龟公瞠目结舌个老半天,说不出话。

「摆着这些古董花瓶真碍眼,破烂的赝品也拿来丢人,啧啧,是谁瞎了狗眼!」

挑高眉,头一偏,孟焰的嘴角勾起,锐利的眼眸盯着鞋尖前的一块碎片,下一瞬抬脚踢起,「咻」地──一块碎瓷片瞬间嵌入龟公的左眼,仅?x那,「啊啊──」厅堂之上,龟公凄厉的哀嚎声传遍楼内。

「啊……啊……」他抚着左眼,仍抑止不住不断喷出的血,「我的妈唷……我的妈……」

孟焰一脸寒憎地看着龟公在地上打滚,血迹染了一地,真恶。「嗟……找死。」满嘴胡诌,诓他第三回。

「哼,什么孩子,你这儿是什么地方,能随便让孩子进来?」?恚?去骗鬼吧。愈来愈恼,他迈出步伐,脚下的屑渣均化为粉末,留下一道道沉敛的足迹。

拧碎一古脑儿的火气,思忖贱民就是不知死活,非等到他上门算帐不可。

走出醉香楼外,无须多久,便在几条街外眼看官差们闻风而来,几名官差骑马呼啸而过──孟焰不禁摇头笑了笑,「呵……能奈我何。」

他谅龟公没天大的胆子敢说出得罪了谁。否则,那一条贱命还会在么。

又摇了摇头,他感叹──自己怎变得善良了?

主子没回来,严总管也没找来,乔宝儿忙碌了一整日,入夜后,迟迟不敢去厨房,也不敢回房休憩,索性留在马厩,小身躯躲在角落,望着高大的骏马甩尾,有一下、没一下的都令他倍觉时间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