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觅遥回头，就看见楚桉大笑起来，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笑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歆原本要哭的表情，也收了回去。

抱着许觅遥的脖子咯咯笑了起来：“哥哥姐姐都是大坏蛋！”

许觅遥抱着她，笑得说不出话来。

窗外的路灯亮得出奇，她看着看着忽然眼睛就湿润了。

“是啊，哥哥姐姐都是大坏蛋，小歆是小坏蛋。”

“大坏蛋小坏蛋，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啊。”

第二天，许觅遥在值班时，听见大厅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我没病！我没病！不是我害死的……他们都是自己要死的……我的孩子才是你们害死的……我真的想要那个孩子，那是我和顾清的孩子……”

许觅遥怔了怔，走到大厅，才看见苏玲穿着病号服，神情疯狂的被几名医生架住，医生满头大汗，最终无可奈的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镇定剂下去，苏玲的力气越来越小，最终瘫软在医生的手臂。

医生将人扶向精神病房时，苏玲看见了许觅遥，她瞪大了眼睛，眼泪一瞬间就滚了下来，嘴里喃喃着无力的仿佛在喊些什么，可惜声音太小，没人能听清。

许觅遥却听到了，她在喊：“顾清，顾清……”

对苏玲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她觉得她可恨，可有些时候，又觉得她可怜。

害了那么多人，却觉得自己无罪，被爱伤得那么深，却又舍不得挣脱，硬生生把自己逼疯。

许觅遥微微一叹，要回值班室。

转身却看见顾清正站在她身后，柔柔灯光落在他眼底。

他说：“遥遥，我们谈一谈吧。”

第26章

遥遥，是只有许淮安会喊她的称呼。

许觅遥看着顾清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你现在是谁呢？许淮安，还是顾清？”

顾清抿紧唇，良久，道：“如果你想见的是许淮安，我就是许淮安。”

“许淮安……”

许觅遥低下头，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三年前她等到死也没等到顾清一句‘我是许淮安’，现在她终于听到了，却并没有任何开心，而是唏嘘，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唏嘘。

她深吸一口气，红着眼走过去，抬手用尽全力给了顾清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医院寂静的走廊。

顾清的脸被打得偏过去，许觅遥咬牙道：“这一巴掌，打你优柔寡断，恢复记忆也不敢回家！”

“对不起。”顾清低声道。

“啪”许觅遥一耳光重重扇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你背信弃义，宁愿骗我也不敢告诉我真相！”

“对不起。”

“啪”许觅遥咬牙道：“这一巴掌，打你当断不断，既然选择成为顾清，就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不配！”

她扬起手，还想打，可是手掌到半空，她忽然打不下去了。

她哑声道：“还有一巴掌，我该打你的，可是我不能……”

顾清红着眼睛看她，许觅遥道：“受人恩惠，是不能打的。”

她拿出那个曾送给楚桉的扶桑花胸针：“还给你。”

这三年所有的好运，在那天看见这个扶桑花胸针的时候，她忽然就想明白了。

什么转运？什么上天的补偿？都不是，她从未有过好运，从小到大，从未与好运相交。

所谓的补偿，所谓的幸运，都是有人在背后为她付出。

如果不是她查监控，她看不到有人会在她进商店前，将所有饮料都换成再来一瓶。

看不到每次抽检前，有人会让工作人员把所有签都换成一等奖，看不见每次下楼丢垃圾，总有人往她经过的地上丢钱，看不到有人会因为她的一句想要，将那件东西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送到她手里。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对许淮安说：“我一生都没幸运过，幸运是什么样子？每次买饮料都是再来一瓶？吃个饭都能成为幸运用户来份大礼？走路上都能捡到两千……”

许淮安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是啊，有那么一天，他把所有的幸运，都送给了她。

可是……

许觅遥看着顾清湿润的眼睛：“可是我不想要，顾清，世界上所有免费的东西，都是最贵的，你送的那些东西，开心过了，回想起来，只剩下沉重。”

顾清声音沙哑：“那我该……怎么办呢？”

眼泪夺眶而出，顾清哽咽道：“我想让你幸福，我想让你开心，可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许觅遥道，“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介入我的生活，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的痛苦只是你的，不要来影响到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