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话音未落。
面前花了屏的三生石画面重新聚合。
正中简单粗暴地出现了三个大字:“半年前。”
场下诸位还未离去的仙家一片哗然:“什么情况?怎么,怎么就回到了半年前?”
“暮之上仙眼见飞升上神有望,可他凡间的劫数,若是毁在老夫手中,岂非大大的罪过了。是以老夫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当机立断,拼着被命薄反噬的危险,在命薄上奋笔疾书,施展了时光回溯的法门。”司命星君站了起来,扭身向身后的诸仙示意安静。
他撸了撸下巴上所剩不多的胡须,朗声得意道:“白清禾见自己一心歆慕的师尊,竟为了妖女师姐甘愿同死,一时间痛彻心扉,难以呼吸,与此同时她脑中却涌入了许多师尊与那妖女相处时的碎片记忆,再一眨眼,时光回溯,她竟回到了半年前初拜入凌霄宗师尊座下之时。”
三生石这时投出的画面。
正是白清禾得了天机示警,为了避免师尊再与合欢宫的妖女有所瓜葛。
在玄暮之突破大乘雷劫的当晚,她找了九师兄绊住了要来找师尊敬茶的云师姐,自己孤身一人来了师尊的院落。
眼见月色下那方熟悉的清冷身影端坐桌前。
场景重现,却再也没有了她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美貌少女前去奉茶,春非羽的心情很是复杂。
“我现下归位,回了天界,那,那凡间的那个云轻翡又是谁?”
“只是一介有上仙凡间长相的傀儡人,上仙宽心,翻不起风浪来。”
“……哦。”
她郁郁寡欢地应了一声。
看着霎时间风云变色,轰隆作响的劫雷如期而至,一道、又一道劈向了玄暮之和白清禾,看着他挺身护在晕倒的白清禾身前,力抗天雷。
终究,她和他的故事,要在他和别人之间上演了。
虽然她理解,她理解,只有这样玄暮之的凡尘劫才能安然渡过,才能飞升成神,可,可为什么她的心好疼……
春非羽觉得心口仿佛那里藏了一把尖刀,刀锋磨得锋利无比,她每一次呼吸便牵动心口,尖刀狠狠地剐了上去,鲜血淋漓,好疼,好疼……
次日,白清禾从玄暮之的身体中清醒过来:“唔”
可画面中玄暮之的身体安然躺在床上,却隐隐有白清禾模样的魂灵似要破体而出……
“怎么搞的?”司命星君见到这一场景,不由地大惊失色:“为何男主的身体,却在排斥女主的魂灵?从前非羽上仙那时怎么没有排斥过?呼,还好,还好天道够稳,这才勉强压住了这种排斥……”
春非羽亦瞪大了眼,她,她注意,她注意到
坐起身后的白清禾,她的魂灵是好生勉强地呆在玄暮之的身体里。
玄暮之的手脚,似乎都很是不听使唤,最重要的是,那身下,却并未有她熟悉的春山蓬起。
犹记得当日,当日她醒来时正是为着有只大玄鸟支楞楞地翘起来,翻个身就硬梆梆地把她给膈醒了,才惹得她当时好奇地扒了他的裤子。
当然,想来以三生石对保守隐私方面的介意。
诸仙当时应当是看了满屏的马赛克,并未察觉她这个色女一觉醒来,就一马当先地扒了玄暮之的裤子,探个究竟……
之后发生的一切,与她当时醒来时大同小异。
白清禾发现自己果然和师尊互换了身体,她学着她碎片记忆中云轻翡的所作所为,与凌霄宗宗主掌教以及其他人寒暄两句,便准备施法回到自己原本的房间。
可那法术,却同样是时灵时不灵,她并不能玩转的得心应手。
试了三下,才勉强施了个遁字决,踉踉跄跄地出现在玄暮之的床前,等着他从自己的身体里醒来。
“师尊,您醒了?徒儿,徒儿也不知道咱们,咱们怎么就换了身体,现下,现下可如何是好?”
“……无妨,莫要担心,为师会想到方法,将你我换回来的。”
只和颜悦色地说了两句,玄暮之就下了床去,去往藏书阁寻找将二人换回来的方法。
白清禾愣在原地,看着那道远去的纤弱背影,师尊,师尊看似和蔼可亲,却仍旧是一身清冷出尘,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难道是为着她不如那妖女脸皮厚如城墙,拉不下脸去轻薄师尊吗?
她,她该如何是好?!
也要像记忆碎片中那恬不知耻的妖女那般。
去学了那所谓的定身术和魔道傀儡术,强迫了师尊,来一场霸王硬上弓吗?
三生石的画面投射出白清禾,啊不,是玄暮之端坐在藏书阁中苦看典籍,从日头高悬看到夜幕落下,看得不少仙家,都困倦地都打了个哈欠。
连春非羽也不由地打了个哈欠,纵然有玄暮之那一身素雪不染霜华的气质加持,可教她看了近一天白清禾这张打了五折后的美人脸,还是觉得并未十分的赏心悦目。
“唔重头戏来了!各位,各位打起精神来!清禾仙子深夜造访她从前的寝居,她,她,她居然要学我们翡爷,玷污师尊大人了……”
春非羽单手托腮,刚小小地闭目养了会儿神。
就听见长风大仙拔高的一嗓子把她给嚎醒了,果然是,走前人的路,叫前人无路可走吗?!
呵,可笑,她浪费了一日的光阴苦守在这儿,究竟在期待什么,又有什么好期待的,总不能期待回溯时光后,根本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的玄暮之,为了已经不存在于那个时空的她守身如玉吗?!
“哦,天啊,我又好想看,又觉得对不起我们翡爷,哦,不,她出手了,她对师尊用定身咒了,东施效颦,邯郸学步也!师尊要脏了,配不上我们翡爷了,我的眩晕夫妇be了”长风上仙哀嚎一声,看了一眼站起来转身欲走的春非羽:“诶,翡爷,你去哪儿?不看了?”
春非羽:“……夜沉了,我该回去休息去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她不走,她在这儿还待得下去吗?
难不成还要她坐在这儿,眼睁睁看着白清禾和玄暮之卿卿我我,重演他和她的各种不可描述吗?那还不如一剑杀了她,来得痛快
她捂着痛到了极致的心口,不顾长风上仙在背后遥遥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