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一双布鞋出现在他视线内。
一声熟悉的轻叹。
他眼珠动了动,向上瞄去。
是夫子啊!
夫子,你不是告诉我,汉人共赴国难是团结的吗?
夫子,你不是告诉我,汉人宁死不屈是骄傲的吗?
夫子,你不是告诉我,汉人不畏强权是铁骨的吗?
夫子,你不是……
千般疑惑,万般委屈,所有心酸在他口中汇聚,最终他只吐出夫子二字。
夫子将他带回谷中,又开始给他上课。
之前,教他的是汉人的荣;现在,教他的是汉人的……辱!
满清建成后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剃头令」之下是汉人为抗拒满清垂辫的累累白骨。嘉定三屠,上千万人因为拒绝剃发而被满清政府残杀。扬州十日,南明将领对清军的殊死抵抗让清军占领扬州后在扬州城内进行了屠杀……
满人对汉人的疯狂镇压和残忍屠杀,硬生生抽走了汉人的脊梁骨,趋利避害,好死不如赖活。于是活下来的汉人口称奴才,将自己打落尘埃,任人践踏。
末了,夫子冷笑两声,道,血腥镇压后,鞑子皇帝还宣扬什么满汉一家亲,妄图蒙蔽世人,可笑!可惜……
可惜还是有汉人忘记了那些罪行,心安理得亲近满人八旗即使这亲近是主子与奴才的「亲近」。
他不声不响回房,不吃不喝如此过了三日才再次打开房门。
他自夫子跟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求夫子教我兵法,我要反清,不,我要反满!我要汉人不在被满人侮辱,我要汉人重新在这世上昂首挺胸,我要汉人重!拾!辉!煌!
夫子激动地扶起他,口中直道,好,好,好,大丈夫应如是。
时间就在他如饥似渴学习兵法中一日一日过去。
一日,夫子在教导他兵法时,飞来一只雪白信鸽,夫子看了鸽脚上的信,突地大笑,状若癫狂,哈哈哈,老天有眼!这是老天有眼!
待夫子平复下来,才告知他缘由,原来是紫禁城遭神雷降下,足足响有九九八十一声,世人皆纷纷议论,言是庆瑞帝失德。
夫子诡笑,该,反了!
霎时,心若鼓擂!
夫子领他入卧室。往日夫子从不许他进入。
夫子房内摆有一个六尺高的青花瓷瓶,内里空无一物。夫子取来往日喝茶用的紫砂壶,一壶滚烫茶水就那样倒入瓶中。
茶水倒尽,一小块墙壁就那么凹了进去,那块墙竟是暗门!
他下意识上前两步,却被夫子拉住,夫子冲他摇摇头,先将紫砂壶放下,再伸手握住青花瓷瓶,把瓶身先是左旋三圈后是右旋四圈,方才示意他进暗道。
他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这么严密的布置,不知密道尽头是什么景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密道尽头竟是这番景象。
他没想到,他住了十几年的山谷,山壁内是被挖空的,内里是一座大型火,枪制造坊。
他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房间,脑子里全是夫子对他的坦白。
原来夫子是一个反清组织的人,不是什么白莲教也不是什么红花会,组织是在顺治年间出现,为躲避剃头令假冒伶人。组织叫什么?夫子不知;组织有何人?夫子不知;组织首领是谁?夫子亦不知。
组织很神秘。通常一个新成员会有一个旧成员引导,那个新成员也只能知道负责他的那个成员。每个组织成员只能有两个联系对象,负责他的和他负责的,这样虽然麻烦,却容易保存组织。组织内曾出现过背叛者,却因为这种联系方法而迅速断尾,没受多大损失。
组织成员除了最开始那一批,新成员都是自幼教导,就像他被夫子教导一样。
夫子在他说出狂妄志向时,就向组织报告,没想到组织很快派了人来。这些人个个是火,枪制造好手,山谷是组织在康熙年间买下的,光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挖空山壁就费了许久。这样的山谷,在中原大地还有好几座或藏粮草、或铸兵器、或造铠甲、或收钱财。据说塞外还有组织的人,专为饲养良马。
他实在想不到,在他为起义所需一应物资苦恼时,早有人将这一切准备好,只待他学成。但他也知道,此次起义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组织准备的东西,是从顺治年间一点一点搜集,耗费三、四代人之力才有如今的成果。接近两百年,几代人的努力,几代人的期待,全压在他身上。要是这次起义失败,不一定再有下一个两百年。
不成功,便成仁!
起兵那日,夫子一如既往想抚摸他的脑袋,在视线触及发冠那一刻手在半空中转向,拍拍他的肩膀,长大了啊!你要记住,退让不代表软弱,隐忍不代表可欺,汉人的骄傲藏于血脉之中,那是再多磨难也不能彻底消去的。去吧!去唤醒他们心底深藏的骄傲。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史记满清统治结束于庆瑞帝,新帝立新汉,年号五气,史称五气帝。
【作话】
我是起名废,不要在意年号问题。[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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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那一大段汉是什么,汉是什么,是百度看到的,没有找到出处| ̄|_ =3
3|不同姿势的清穿
我将登基为帝!.
“啧,这么多年,老娘终于能脱了这碍事的花盆底了。”
我脱下花盘,豪气的随便一扔。周围的宫女都低垂着脑袋,没一个敢上前劝阻。
一宫女托着一托盘上前,盘中放着一双小巧的绣花鞋。宫女跪下捧起我的双足,小心地替我穿鞋。
我手才抬起,另一宫女便识趣端过来一盘葡萄,举在我手能够着的地方。
我一边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一边暗叹自己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的视而不见,真是越来越习惯被人伺候的腐败生活了这大概是我成为宫妃后最好的地方?只是我宁愿做个自己动手的普通人,也不愿……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一切都过去了。